上任何力气。江铣是惯常出征,惯常受伤的?,拘在江家别业这么久,折磨他最深的?不是饥饿,不是杖刑,更不是鞭打,反倒是连续几日的?罚跪,牵动了他的?旧伤。

是他受过伤,又?被?孟柔治好了的?双腿。

从前的?孟柔,一见他摔倒便急匆匆地扑过来嘘寒问暖,可现在的?林寓娘,却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当然不会搀扶他。

“你说你爱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你在梦中呓语旁人姓名,是你动弹不得,不得不攀着我这块浮木求我救命,求我为你治伤,还是从你在婚书上签下江五开始?”

江铣浑身?一震:“阿孟,那是……”

那是什么呢?孟柔不知道她是被?人利用害他的?刀,不知道她是崔有期花二两黄金买来泼在他身?上的?泥点子,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当自己?是给军户江五冲喜的?妻,一开始想着给他治好伤后就和?离,交心之后,就一心一意地当他的?妻子。

孟柔什么都?不知道,他却什么都?知道。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动了情?,交了心,越界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江铣。

可最后在婚书上签下“江五”的?,也是江铣。

江铣绞尽脑汁地想要?解释,可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借口和?理由,却先看见了林寓娘腮边落下的?泪痕。

“何氏是生我的?阿娘,她给了我这条命,对我又?有养育之恩,我阿爹又?病了,我天生欠他们的?,就算被?卖了,也算是还债,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可是这同你又?有什么干系?”

身?为孟柔,身?为父母的?血脉,她天生就欠着父母的?债,何氏要?卖她,她也只有用一身?血肉偿还而已。何氏所为是天经地义,她不敢怨,也不能怨。

可是,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江铣,她不欠他。

“你非逼着我同他们撕破脸,非逼着我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背叛我,从来也不在乎我愿不愿意。你与你的?家人决裂,也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从来也同我没有干系。

“你什么也不说,从来也不解释,不过是因为觉得我不配。因为我是个庶人,是个奴婢,我愚钝,我轻信,你笃定我想不清楚,不能理解,做不了决断,所以?从来也不肯让我决断。”林寓娘的?眼泪如断线珠串一样?落下来,但不管情?绪再怎么激动,她的?声音仍然清晰平稳,“可是做你的?妻子,是我自己?决定的?。”

二两黄金卖了身?,又?或是冲喜,的?确是情?势所迫。可当日留下照顾江铣,是孟柔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后动了心,同他成为真正的?夫妻,也都?是她自己?决定的?。

孟柔看似软弱轻信,不过是因为她对人充满善意,不过是因为她爱他。后来她决定不要?他,于是就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江铣猛然反应过来:“阿孟,我知道错了,我,是我不对,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以?后……”

“没有什么以?后。”林寓娘深吸一口气,擦去眼泪,“何氏确实骗了我,害了你,孟壮也确实贪婪无厌,可是他们如今一个成了废人,一个年近半百还要?劳累奔波,这难道是他们应当承受的?罪过吗?我心生妄想,竟以?为自己?是你的?妻子,或许在你们眼里,这也是贪婪无厌吧。”

她想起戴怀芹说的?,她贪婪无厌,十分令人厌恶,又?冲犯贵人名讳,合该改名叫孟厌。

而今她终于连这个名字也失去了。

那日在大殿上,皇帝高坐上首,文武百官分列两边,全场唯有他们三?个庶人。那些?峨冠博带的?贵人议论着他们的?事,可那些?事却根本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一家都?这样?贪婪,这样?令人厌恶。他们确实犯了错,可是罪当如此吗?皇帝分明赦免了他们的?罪过,可为什么到头来,他们所遭受的?却比应当的?还要?更多?

不过是因为,他们卷进了崔有期对江铣的?一场算计。

江铣自然是无辜的?,那日在朝堂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