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庶人,而现在的一切,也?是因为那个庶人。

“陛下都肯放过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你自己?出族离家,那是多大的罪过,你究竟知不知道!”戴怀芹不敢置信地攥住儿子的肩膀,“五郎,你是疯了吗?!”

第81章 第 81 章 枝与叶

皇帝虽然?宽赦了江铣的罪过, 但国法之下,还有家法。

江家别业的书房同长安主宅中的格局大致相似,一面巨幅山水画挂在墙面上?,想要阅览画上?的壮丽风景, 唯有抬头仰望。若是转换视角, 倒像是画像上?的山水, 在俯瞰来来往往的庸人?。

才刚回到家,江铣就被五六个持棍护卫压着跪在书房,其实根本不必这样大阵仗, 江恒让他?跪, 他?有哪一次反抗过?

不过是为了震慑他?而已。

“逆子, 逆子!倒行逆施,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多少年前的事了,早都?过去了,竟然?还拿出来说?嘴!夫人?说?的当真没错, 你就是个天煞的孤星,不祸害了我们?全家性命就不肯罢休是不是!”江恒手持筇杖,一下又一下地责打?江铣,“父为子天, 有隐无犯。你是不知道吗?!你是她的儿子, 她是犯了谋反还是谋大逆,竟值得你状告殿前,在陛下面前哭诉委屈!”

亲亲得相隐, 既是天理人?性,亦是律法所?准。连律法都?要求卑幼为尊长隐匿罪过,江铣却将崔有期的事情翻到明面上?。

朝堂上?发生的事虽然?已经过去, 但江恒仍是忘不了那?时的肝胆俱颤。太险了,太险了。

刘静揭发江铣,大理司直控告江铣,若是他?认罪,所?折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他?不但没认,反倒牵扯出崔有期。按律子告父母者?当绞,除非罪在不臣。江铣今日?在朝堂之上?的所?做所?为,是拼着绞刑也要拖崔有期下水。

分明是要拖着全家人?一起去死。

若不是那?句“天下大赦”说?得皇帝龙心大悦,将这一场闹剧草草揭过,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

可即便如此,朝堂上?闹了这一出,如今人?人?都?知道崔有期是个妒妇,让江铣与一个庶人?缠杂不清,而江恒,

治家不严,懦弱无为,以至嫡庶相争,家宅不宁……那?些人?会怎么在背地里非议他?,弹劾他?,根本不需猜。

江府的脸面,江恒的脸面,甚至整个兰陵江氏,连带崔氏一族的脸面也给丢尽了。可崔有期做了什么?不过是给江铣娶了个庶人?妻子而已。

“你究竟有什么可委屈的,啊?那?个女子……你不是很喜欢吗?不是珍之重之,一会儿要娶作正妻,一会儿又要抬进宗祠……那?样一个庶人?,一个贱籍女子……也值当你这般费尽心思。”一想到在朝堂上?,江铣一纸卖身契差点就能逆转局势,江恒就气愤不已。

有这样的心智干点什么不好,非得和一个庶人?厮混,还要让她做江铣的妻子,做他?江府的儿媳,她也配!

气冲上?头,江恒没有留力气,三两下就抽得江铣见了血,离开离宫时尚算齐整的一身素衣,现下却是经纬断裂,落拓不堪。

“你!你明日?,不,你今日?就把她赶出麟游,赶出京畿……听说?你在麟游还置了产业是吗?金屋藏娇,当真是不知所?谓。你今日?就同她断了,给她钱,打?发她和她家里人?一道滚回并州,再也不要回来。”

区区一个庶人?,因她闹出这样大的风波,不药死就算不错了,肯让她全须全影离开麟游,倒不是江恒宽宥,实是此人?已经在圣上?面前露过脸,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不宜再生事端。

江恒支着筇杖不住喘气,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江铣应声。

自从两年前那?个庶人?“死”后,江铣就一直是这样,打?不听,骂不听,闷不吭声得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也像团软絮,叫人?根本没处使?力,不声不响地就能气你个仰倒。

再对比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