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铣身形一顿,蜷起?手指。

“无耻也好?,小人?也罢。总之,我?不可能放你走。”他小声道,“我?只有?你了,阿孟。”

孟柔嗤笑一声。

折腾好?一番,看窗外天色都开始亮堂了,子夜已过,又是新的一天,而?今日不是休沐。

江铣仍是要入离宫上朝。

松烟听见吩咐就知道不好?,捧着伤药进屋时,更是吓了一大跳,朱色圆领袍的半边几乎都被血洇湿透了,黑黑红红地染了一大片,而?那血迹的源头,正深深地钉着一枚金发簪。

捅伤江铣的人?用的力道极大,长长的一枚金簪,竟当真像钉子一样没?入大半,松烟惊骇地看了看那伤口,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眼收拾好?衣裳,静静坐在边上若无其事的孟柔。

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娘子,竟有?这?样大的力气,有?这?样大的决心要伤人?。

当真是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看什?么,上药。”

流了这?么些血,江铣的唇色也有?些泛白?,松烟不敢再去看孟柔,可垂头一看这?伤,也不敢轻易动手。

“五郎,小的,要么小的还?是去寻位医工来给您看看?”

“不必了。”深夜找医工上门,动静太大,“今夜的事,务必不要传出去。”

松烟点点头:“是。”

发簪纤细,伤口又深,弄出来时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松烟时不时发出的几声嘶声,江铣反倒一声没吭。

叮当一声响,价值千金却被充作凶器的发簪落入铜盆里,松烟松了一口气,擦净伤口周围的血迹,就将厚实的棉布一层又一层地缠裹上去。

江铣不是头回受伤,松烟也是处理伤口的熟手,没?一会儿就把江铣的手臂厚厚裹上了一层布,孟柔抱着手臂坐在边上,冷眼看着松烟一层又一层地包住伤口,直到再不见一点血色,终于忍不住开口。

“这?样包扎不对。不上药,又缠裹得这?样紧,面上看着虽然好?,实则并不利于伤口恢复,二来正值盛夏,这?样厚的棉布裹在伤口上,不透气口,迟早会生脓疮。”

松烟动作一顿,看看江铣又看看孟柔,不知该不该继续。

孟柔陡然开口,江铣赤着半边身体,肩上伤口疼痛还?在,眼眸却微微亮起来。

江铣摆摆手示意松烟继续包扎,解释道:“只是权益之计而?已,我?还?要上朝,不能露出行?迹让人?发现受过伤,只能暂时如此。”

他盯着孟柔好?一会儿,张了张嘴,没?再说什?么。

孟柔却被他的欲言又止激怒了。

“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关?心你吧。不过是行?医之人?,见不得旁人?这?样糟蹋东西”她?顿了顿,倏尔冷笑道,“是了,我?本就不该开口,不管是伤药还?是棉布,你都不配用。”

江铣脸色本就苍白?,听见这?话更是僵硬几分。

他不由苦笑,或许孟柔当真是恨上他了。

可随后他却又微笑起?来。

“阿孟说要杀了我?,却只是刺伤了肩膀。你是行?医之人?,该知道刺伤此处,不会死。”

脖颈离肩膀这?样近,孟柔若当真想要杀他,就算不通医道也该知道要刺什?么地方。

这?话实在太酸,就连松烟都忍不住抬头瞥了他一眼,江铣素来脾气大,此时却没?在意他的冒犯,一双眼睛只直勾勾地盯着孟柔。

说也说不听,骂也骂不通,孟柔当真有?些后悔没?能一下?捅穿他喉骨。

可此时后悔也没?用了,孟柔气得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他。

江铣却越发笃定她?是舍不得,甚至逸出几声轻笑。

他可真得意。

孟柔顺了一会儿气。

“我?确实不想让你死在我?手上。”

江铣正等着听她?后半句,可她?却没?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