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因为被说?中心中痛处,江铣脸色越来越沉,那些浮于表面的痛悔与?彷徨,终于也都?消失不见了。他紧紧钳住孟柔的手臂,死?死?盯着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反倒真实得像个人。
“我爱你。”
他并不是没有心的人。
江铣这样说?着,孟柔竟然也当真点点头,附和道:“我知?道的。”
或许在江铣眼里,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吧。
可什么样的爱,是要剥去人的皮肉,把人的尊严挖出来踩碎?
“你确实爱我。”孟柔认真地点点头,“可我是个庶人,所以只配得到庶人应分的爱,想要再多,就是不知?足,就是妄念太深,不知?餍足。”
“不是。”江铣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在我心里,从来不是这样,若不是因为害怕你逃跑,若不是因为……”
“若我是郑瑛,若我是长孙镜,若我也同?她们有个好出身,有好父兄,你敢这样对我吗?你能用这样的招数留下我吗?!你敢把她们关在院子里日夜荒淫无度,用个不存在的孩子随时要挟,贬良为贱,强逼着骨肉分离。你这样对我,无非因为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左右我本就出身低贱,是个从泥地里出来的蝼蚁,养在金罐子里已是上辈修来的福分。”孟柔乐不可支地笑起来,“而?且你可以这样做。
“江铣,你既要又?要,卑怯无能。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你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江铣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字字如?刀,刀刀戳人心肺。
他确实不能杀了戴怀芹,也确实不是因为什么狗屁倒灶的母子情分,骨肉血亲。而?是他确实做不到。
反逆、谋大逆、叛、降、恶逆、不道、不敬、不孝、不义、内乱,诸十恶乃不赦大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仁义礼教是千百年前就定死?了的铁则,他十九岁前将?这些奉为圭臬,十九岁后却是天崩地裂。
江铣沉着脸,盯着孟柔许久,久到孟柔几乎以为他气得极了,要杀了她,手臂上的劲力却渐渐松了。
“政启二十年,东宫谋反,朝野震动。”
孟柔听说?过太子谋反的事,只是她不知?道,江铣此时为什么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事。正要轻嗤着斥骂他,却听江铣道:“那时候,我是东宫的太子洗马。”
太子洗马,是替太子管马的小官吗?孟柔不知?江铣竟然还做过这样的事,可这件事,与?她所说?的到底又?有什么干系。
孟柔有些不耐烦,可江铣却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神情也有些怔忪。
“你说?我在江府连口?水都?不肯喝,你说?的没有错。因为当年东宫谋反事发时,我正因假留在家中,那时候是深夜,崔氏见我挑灯夜读,夸赞我刻苦,给我送来了一碗甜汤,里头加了些东西,同?那日你送来的解酒汤里放的一样。”
那药名为“酩酊”,所化用的就是酩酊大醉的酩酊。小小一碗也如?陈年佳酿一般令人迷醉,沉入深梦难以清醒。
“再醒来之后我就到了牢狱。”东宫谋反,事关重大,里头的关系千千万万,江铣一笔模糊带了过去,只告诉孟柔他没有参与?,也没怎么提自己受的刑和伤,孟柔是见过他刚到安宁县时的模样的,这话实则不必多说?。
“我刚入狱不到一月,十二郎的生母就急病而?亡。到我流放安宁县时,十二郎已经进了东院,成?为戴怀芹的膝下养子。”
第73章 第 73 章 案齐眉
自?江铣回到江府之后, 不论是江恒还是戴怀芹,都要他切莫忘记当年?的?教训,知晓人员动向的?长?孙乾达轻易就被?摘了出来,而?他江铣, 一个不受重用的?文官, 却被?牵连流放。
朝中?世家林立, 根系繁茂,世家与世家又结亲,枝叶参差, 有如一张巨网相互连横。像他们这样的?人, 姻亲关系就是两姓之好, 他是他的?表兄,她与她是姑嫂,无数细碎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