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了江铣半条命也不为过。江铣越是忍耐宽容,松烟就越是无地自容。

忙中出错也是出错,松烟耷拉着肩膀越发痛悔:“五郎宽和,小的绝不敢再犯。等院里布置好?了,小的甘愿按家法受处置。”

江铣眸色深沉,似是有?所触动,再往内院走去时,神色却越发沉凝,分明是隐怒而不发的模样。

挥退下?人推开门,鲛纱帘帐四垂,人影若隐若现,孟柔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大概是又伤心了。

江铣的一颗心像被谁捏紧了似的,又酸又涨的疼。为什?么总是弄成这样?虽然将孟柔亲手落入奴籍的正是他自己,可每每看见孟柔为此?伤心痛苦,对他报以?怨怼憎恨时,江铣却又总是心痛难忍。虽说不论孟柔是庶人或是奴婢,是良籍或是贱籍,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可是贬良为贱这件事,仍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大大的伤痕。

每当这道伤痕即将弥合时,总有?更大的一道伤痕,撕开血淋淋的疤。

“阿孟……”

江铣走过去,掀开帘帐,握住孟柔瘦削的肩,温柔而不失坚决地扳过她的身体,他虽还?没想好?安慰的说辞,可却见不得她总是背对着他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孟柔醒着,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泪痕,杏仁一样的朦胧双眸中满是愤恨,她手中握着一支磨尖了的发簪。

江铣一个愣神,或者?说,在那一瞬间,他清醒着放任了孟柔朝他刺过来。

尖锐的疼痛顺着伤口迅速蔓延,左肩骨往下?一寸,鲜艳血色顺着如钉的金簪洇开一片。

孟柔刺伤了他。

江铣左肩受了伤,左手臂不自觉地轻轻颤动起来,他恍若未觉,扣住孟柔肩膀的右手渐渐用力,掐得孟柔皱起眉。

这回他没有?松开。

“你在做什?么?”江铣的冷静,甚至出乎他自己的预料,“阿孟,你是又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