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烟没敢动:“娘子?,这……”
“除了?她,还有?珊瑚。放她们走?吧,让她们回长安,或是走?得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到她们。”
砗磲手臂还被?扭在背后,就着?这样的姿势朝她磕头:“谢娘子?不杀之恩,谢娘子?饶命!”
但江铣没让松手,松烟还是没放人,只盯着?江铣等吩咐。
江铣已是怒火冲天。
“你要放过她?她杀了?我们的孩子?,你竟然要放过她?”孟柔的不可理喻,简直到了?一种他无法理解的地步,“孟柔,你究竟有?没有?心,那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恨她吗?!”
看着?孟柔无动于衷的侧脸,江铣突然醒悟过来。
“是了?,你原本就想走?,要同那个医工远走?高飞,你原本就不愿再同我有?什么瓜葛,没能留下?孩子?,你应当很庆幸吧。你当然要放过她们,她们不但没有?错,恐怕还帮了?你一个大忙,是不是?”
“我确实不恨她,也不恨珊瑚。”孟柔道,“因为?她不是罪魁祸首。”
江铣怔住。
孟柔乍然知道真相,又被?砗磲吵闹一番,只觉得头疼欲裂。此时她什么都不想管,什么也不想理,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或许睡一觉再醒来,眼前的一切就会如?同噩梦消散。
可她明明知道这不是噩梦,残酷的真相也不会这样轻易散去。
“我的孩子?是一条命,她们也都是旁人家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了?,即便用她们的命来填,又能填几分?况且砗磲说的也不算错。她或是珊瑚,不过都是奴婢,她们没有?害人的心思,就像一把刀,一把剑,杀了?我孩子?的是持刀剑的人,怨恨她们又有?什么用处。
“一个奴婢,主人要她下?药,她不做就是抗命,抗命就得死。如?今事发?,又是一个死。她能怎么做?就算害了?我,也不过苟且多存活这两年?而?已。你动辄要拿人性命,也不过是因为?,不敢归咎于真正的罪首而?已。
“我谁也不恨。
“我只恨当初不该轻信,跟着?岑嬷嬷上?了?长安,更不该痴心妄想,竟以为?我是你的妻子?。”
孟柔撑着?桌案,晃晃悠悠地起身,晃晃悠悠地往内室走?去。
……
送走?医工后,江铣翻身上?马,朝西一路疾驰狂奔。
远远望见城门口,倏然握紧缰绳。
他想去哪,回长安?
孟柔的指责犹在耳畔:“你动辄要拿人性命,也不过是因为?,不敢归咎于真正的罪首而?已。”
圣驾东游离宫,也准许官员携带家眷同行,只是江恒的内眷是崔有?期,戴怀芹是妾室按例不能随行,只能留在长安国公府。
他能当机立断杀了珊瑚,杀了?砗磲,甚至一旦回到长安,他也打算将那个带药的小厮,连带着开药的庸医一并发落了,他们伤了?孟柔,杀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死了?,他们怎么还能好好活着?。
可是他难道还能策马赶回长安,提刀杀了?戴怀芹,给孟柔,给他们的孩子?报仇吗?
那是他的亲生阿娘,是他的生母,是这世上与他血脉最近的人。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阿娘,为?什么要杀了?他的孩子??
原因江铣很清楚,孟柔显然也很清楚。
无非都是因为?他。
或许孟柔真正想要怨怪,真正憎恨的那个罪魁祸首,也是他。
江铣望着?城墙外的天空,夕阳即将落下?,天边也只剩下?一抹血红色的余晖,火烧连云,或许明日将会是个好天气。
可他已经被?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
江铣来麟游是为?皇帝伴驾,不可能当真无故离开,踌躇许久,终究还是调拨方向转回头。
况且院子?里?还有?一大摊子?事,他走?了?,也无人能照顾孟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