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又是一阵火气虚浮,正要再骂几句,可方才一番言论全如对牛弹琴,不,恐怕在江铣那里,他老子才更像那头?蠢牛,一个劲地哞哞叫,他只当听不见。
一时间,父子俩谁也没说话,像是在隐隐对峙着,可江铣只顾看着他的花钱发呆,只有江恒一个人满脸怒气。
被皇帝斥责退朝是大事,必然会有下文,没过多久,这下文果真来了。
圣旨传到,全家人都得出门接旨,宫人念出旨意,倒没继续斥责江铣,只是将他外放去做官。
在这关节外放,也同赶出长?安差不多了。
江铣接了旨,仍旧老神在在,没什么表情?的淡漠模样,江恒好话说尽,坏话也说尽了,见状只是冷笑?,甩袖离开了。
戴怀芹听说消息,连忙从东院赶到前院,前院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又连忙转道去偏院。
“五郎,五郎!陛下怎么突然要外放你?,是哪里又要打?仗了吗?”
“不是。”江铣收好圣旨,又去收拾行李,但他原本就不常住在家里,照身贴和官印都在公廨,除了几件簇新的旧衣裳,也没有什么好带的,“陛下封我为鄂州都督,即日启程就官。”
“鄂州?那是哪里,陛下贬你?去那里做什么?”
“在楚地。陛下自有圣裁,儿子不敢揣测。”
江铣收整好行李,提起便要走,戴怀芹连忙拦在他身前。
“怎么说话间又要走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戴怀芹泪盈于睫,“三年了,她?死了已经快有三年了,你?还在怪我。这些年来,不管你?出征还是回?来,都不肯再到阿娘的院子里坐一坐,就为了一个庶人……你?还是不肯同我说话吗?”
“我现在就在同阿姨说话。”江铣皱起眉,“阿姨,陛下圣旨是让我即日启程,您若执意要拦,我只能再犯一次夜禁。”
戴怀芹噤了声。
她?还记得孟柔离开江府的那时候,江铣就跟疯了似的满府、满城寻人,长?安县里没寻到,又去万年县寻,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只是为了一个庶人。
而那个庶人也死了,成了一坛子灰。
江铣为她?犯了夜禁,为她?被人弹劾,为她?受了刑,好不容易回?到长?安,又被差去凉州那样的地方打?仗,听小厮说,他是刚受过笞刑,伤都没好就出征了,幸而是平平安安回?来了,可在家没待多久,便又回?到漠北去打?仗,如今没仗可打?了,又要离京去就官。
戴怀芹的眼泪一颗颗落下来,这是她?的儿子,从她?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她?怎么能不心疼?
就为了那个女?人,就为了那个女?人……
江铣看她?没话说了,行过礼,提着包袱绕开她?,径自出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