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公印,长安人想回长安去,再正常不过。

刘二看着那烧毁的半张过所,却犯了难。

“恕我冒昧,娘子同楚医工……娘子可是独身?”

孟柔点头,她?同楚鹤同住屋檐下,虽有师徒名分,却也是男女有别,落在旁人眼?里未免有些暧昧。这几年明里暗里探问他们关?系的人并不少,背后?说闲话的更是数不清,楚鹤一向懒得理会?,孟柔被打量烦了,也干脆换上寡妇装束,以示清白。

自然,寡妇丧夫也是独身,这一番作为,在楚鹤看来根本就是白费功夫。

刘二扬了扬眉毛,可随后?又道?:“女子不能?做户主,林娘子是独身,父兄又不在县里,按理说是不能?落籍的。”

孟柔顿时攥紧手:“那可怎么办!”

刘二也不知该怎么办,这几日来县里落籍的流民中也有女子,若是没有父兄,也没有嫁人,县里不让落籍,便也只能?回去继续做流民。

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在县里嫁人,嫁了人,自然能?同夫君一同落户。

刘二看着孟柔嗫喏许久,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挠挠头道?:“我帮你?问问我们头儿吧。”

两人略过外头排着长队的流民往里走,刘二也是个有门路的,竟直接将孟柔带到了县尉跟前。

带着孟柔朝县尉行过礼,刘二便拿着她?的过所同县尉到一边说话去了。

孟柔拧着手指,紧张得脑袋直发冷,连眼?眶都有些发胀。天下大赦,除了十?恶大罪之外人人可宽赦,怎么竟还有男女之分?!

刘二同县尉说了几句话,便将她?的过所展开给?县尉看,县尉也说了些什么,孟柔听不见,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县尉皱起眉,摇摇头,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孟柔顿时担忧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早知道?,早知道?昨晚便不该那样冲动……她?怎么总是犯傻?落不成籍她?不落就是了,细眉凤眼?又如何,她?只剪细眉毛,眯着眼?睛就是了,先前不都是这样过关?的?竹下县待不下去便去别的地?方,江城待不下去便去安陆,手上拿着过所,她?哪里去不得?何必这样着急。

又犯傻了。

孟柔满心懊悔,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只在县尉投过视线来时无奈地?笑笑,作出?一副胸有成竹,而又有些懊恼的模样。

县尉看了她?几眼?,又同刘二说了两句话,将过所塞回去,应当是不让通融,孟柔的心彻底沉下去,没能?落籍,唯一的过所又被烧毁,这下她可真成了流民。可刘二回头看她?一眼?,挠挠头,又朝县尉说了些什么。

县尉顿时笑起来,那笑容有些促狭,孟柔看不懂,但县尉拍了拍刘二的肩膀,微微颔首,刘二便朝他作揖道?谢,拿着过所,兴高采烈地?朝她?走过来。

“成了,林娘子。”刘二道?,“请随我来,我们这就去落籍。”

“真能?成?”孟柔不敢置信,脸上却已露出?笑容来。

“林娘子的过所损毁,原本是要按流民的规矩处置,但过所虽然毁了,上头长安的朱印还在,先前也有人查过娘子的过所没问题,再有,林娘子你……你和楚医工住在竹下这么久,楚医工又同县令相熟,林娘子你又帮我……帮我们这些兄弟治过伤,我、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人。”

刘二挠挠头,领着孟柔到登记户籍的书记处,有他带路,孟柔自然不用在外头同流民们一起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