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在采购的过程中都像是竖着一面薄薄的冰层。

走过批发市场的一家家店铺时,肖纵就沉默无言。

刻意避开所有的眼神交流,用最精简的字句回应她的话。

与店家老板之间的沟通都比与她的沟通要多得多。

按理来说这与他寻常模样差别不大,他从来也就是这样一个人。

若是别人来看,定看不出任何异常。

可她不同。

她太过于熟悉他了。

她甚至在想,这个世界上会有比她更了解他的人吗?

恐怕没有?

绝对没有。

他就像伸着双手狠狠推开她。

奔跑着远离她,直到到达了某个安全距离再停下脚步,再怯生生望回她。

可他把一切都处理得很是妥善,就二人目前的关系来说,可以称之为毫无差错。

所以她又有什么发问的立场?又有什么恼怒的资格?

一腔莫名的情绪里,理智与本心正战火纷飞。

火星子烧得她焦灼难安,说的话自然而然带着硝烟的味道。

放落炭块,何愿回身往货箱走,准备继续搬物。

货箱里堆叠搭放的纸箱子大小不一,顶头摇摇欲坠。

何愿正抽着被箱子压住的麻袋一角,稍稍用力抽拔而出。

此时。

摞高的纸箱歪歪倾斜,马上就要砸了下来

肌肉分明的粗壮手臂从身侧伸来。

稳稳撑住了即将倒落的货物。

男人来得急迫。

身体紧紧贴在她后背,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搭扶在她的肩头。

他离她那么近。

近到她甚至能听到他从急促中放缓的呼吸,与浅浅吞咽声。

她没等他将箱子推稳。

而是倏然间回身,与他相对而立。

目光交错的一刻。

灼灼炙热相交融,灭化了薄如蝉翼的冰层。

冰层蒸腾成氤氲汽雾,将二人笼罩其中。

沉闷空气散发出过高的温度,炙烤着二人交错的呼吸。

以鼻腔为导引,烘热遍身。

心脏难忍灼烧煎熬。

剧烈跳动着。

撑持着塌物的姿势让他进退两难。

只能以这个太近太近的距离,与她对视,与她以一个形同相拥的模样站在一起。

她看着他逐渐红透的耳根蔓延至侧颈。

颈间凸出的喉结滚了滚。

紧闭的薄唇似有抿动。

他身上还是有着她最熟悉的味道。

那是超市货架上最便宜的洗衣粉,无任何特殊香精添配,仅仅有着最基础的洗涤剂香息。

勤洗的衣物常常带有这个气味,包括他的床单,枕头。

以及曾经他为她清洗的贴身衣裤。

她再次抬起的眸里,多了分失神般的迷离。

就像沉醉间撕裂了理智的固守。

悄然袒露出了滚滚发烫的本心。

她自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