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城陨落,满打满算才过去两百余年。
可若是真的……
十三?玄门这?样毫无防备地落入大渊,必然凶多吉少?。
宫家和?杜家当初那么决绝地将自己和?杜临渊赶出宗门,难道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么……
宫殊那双冷然的眸子里罕见的出现了一瞬犹疑,音调隐忍将发不发,手中筝弦朝北而滞。
穷妙妙并不知道宫殊的考量,只看见她?忽然沉下?去的眼眸和?周遭回转不息的烈烈罡风,还以为?她?陷入了失去道侣的伤痛之中,想安慰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灵光一闪,不合时宜地开口,“少?宫主这?是头婚吧?”
?
宫殊意味不明地看了过来。
“啊不是……”穷妙妙轻咳了一下?,指了指同心戒,“我是怕你不知道,同心戒与道侣心神相连,若当真杜宗主遭遇了不测,里面可能有?遗言……我爹爹当时就……”
在穷妙妙期待的眼神中,两半碎裂的同心戒重新拼合,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碎戒自内而外发出青色亮光。
杜临渊略重的呼吸声自其中响起,“风小花……”
紧接着法诀炸开,兵器交接,混乱人声一并响起,这?遗言留得仓促而模糊,除了最开始的三?个字外,只能在喘息和?打斗的间隙,依稀能分辨出什么“夺舍”“离开”几个词。
片刻后,同心戒上的浅淡流光连着那未尽之言,再度熄灭。
穷妙妙再次刷新了认知,玄门正派未免也太“克制隐忍,以大局为?重”了些,这?道侣间的临终遗言留得和?密文一样,一点也不温情?缱绻。
不过话说回来,风长?雪呢?
穷妙妙视线乱晃,丰都夜雾浓厚,又夹杂着碎雪,根本看不清什么。
她?余光瞥见宫殊指节微张,空中凝出几根璀璨筝弦,两者相接的刹那,穷妙妙下?意识去捂耳朵,一只隔音罩先一步落了下?来,耳畔一下?变得寂静。
在万物寂籁中,她?看见那几根华丽的筝弦上下?震动?,羲和?筝音磅礴冷冽如有?实质,带着碎金扫出撕裂黑暗,触及结界又被反弹回去,丰都极夜仿若被巨大烈阳照亮,夜雾眨眼间消失殆尽。
重重光幕下?,数以千计的傀儡从暗处浮出,那苍白粗糙的头颅上化出五官各个长?得和?风长?雪一模一样。
羲和?音阵以奔腾之势横扫,傀儡触及溃散,又一分为?二,化作更多真真假假,面目相近的人影。
虽然穷妙妙还是一头雾水,见状也也明白了一件最紧要的事情?风长?雪出事了,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她?来不及细想,双手猛地一拍,手腕和?头上的牛角银铃相撞,一下?变成了骷髅法器,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玄门正派总不如赶尸宗来得专业。骷髅长?幡腾空,在数千傀儡上方顿了片刻,朝着一个方向直直飞去!
“那里!”
重重光幕中,穷妙妙依稀看见风长?雪在那名带着兜帽的血修少?年的陪伴下?,站定在一扇门前?。
门上的万字锁印流转不息,曦和?筝弦绷直似一张长?弓,音律如箭矢在骷髅指引下?,以破竹之势直追而去,却仍慢了一步,在筝音箭矢落下?的最后一瞬,风长?雪推开了那扇门,与那兜帽少?年一并化作虚影,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原地。
一追未即,羲和?筝音迅速一收,转而化作一只巨大的信鸢扇翅而起,毫不犹疑地飞向极北大渊的方向。
“不……不追了?”
穷妙妙茫然地看着风长?雪消失的那扇门,刚才明明只差一点,如果现在追的话,不一定追不上。
“太慢了。”宫殊平静道,“那扇门的万字锁,我打不开。”
不都说丰都固若金汤,不通传送阵法。
他们跑得再快又能去哪里?
穷妙妙蹙眉看向风长?雪消失的阁楼,又看了一眼信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