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晏之没预料到话题是这个?走向,微微一顿,“我这就安排”

“不用了。”大?柱打断,静静道,“她爹已经死在?了地牢里,脑袋滚在?我的脚下,她二叔也被你杀了。”

“现在?,她应该也死了。”

大?柱语调依然平静,不像是告状或者控诉,只是单纯的陈述着一件事实,只是当他?看向方晏之的时?候,一下变得十分难受,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一下子落了进了头发里,他?怔怔道:“你知道吗?他?们在?西洲长川里绕了三天?,都没有被魔宗发现,他?们本来根本……根本不会经过这里的。”

大?柱被带出地牢的时?候,听?见?地牢里的惨叫并未停止。

在?他?来长陵城之前,设想过很多与方晏之见?面的情况,他?料想过他?们的见?面并不会父慈子孝十分融洽。

他?想质问许多问题,譬如指着方晏之的鼻子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母亲,若不爱为何?给?母亲希望,若爱为何?至死不来探望,他?抛妻弃子可?曾后悔?

他?想过替自己?问,替母亲问,却独独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他?竟然是在?为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鸣不平。

他?母亲每每回忆起父亲时?,总是眉眼带着浅浅的笑意,说着当时?四洲大?疫,不知所起,只要患病的人就会全身溃烂,最后发狂而死。

她消耗自己?为数不多的修为,催熟了一批又一批的草药,拿去镇上救人,就是在?那样疫病缭绕中?,母亲遇见?了父亲。

她说父亲身着白衣优胜初雪,却不嫌弃溃烂发臭的流民,病患剧痛而发狂濒死时?央求他?一剑了断,他?会将?对方护在?怀里,轻轻捂住对方的眼睛。

后来母亲不慎染上病疫,是父亲不眠不休照顾了她整整一月,没研制出根治的药方,便牺牲自己?的修为,硬吊着母亲的命。

母亲痊愈醒来时?,白衣翩翩的仙君满脸憔悴,眼角泛红,笑着对她说,再?不醒来,身上就要留疤了。

即便人心自古善变,即便有抛妻弃子的缘由,这样的人,至少应该是一个?好人才对。

一个?好人……才对得起母亲一生的爱意。

大?柱也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少年心性使然,也或许父亲至于他?而言本就陌生,他?并不想在?方晏之面前露怯,更不想博取他?的心软同情,要不是魔宗肆虐,不忌生杀,他?根本不会离开西洲来这里,去投奔一个?素未谋面的亲爹。

只是现在?,他?浑身是伤,狼狈地躺在?床上,仰头看到方晏之时?,一下子变得十分的难受,以?至于眼泪有些止不住,浸湿了半边枕巾。

“所以?,你不去看母亲,你不认我,是因为在?你眼里,除了长陵城以?外的人,都不是人……”

“……是顺心时?便施舍善心哄骗,不顺心时?就随意宰杀的猪狗吗?”

那样和魔宗又有什么分别呢……

西洲魔宗肆虐的那段时?间?,他?看见?过很多死人,魔宗杀起人来,更血腥更残暴,那根本不是把人当人,而是蝼蚁,是牲口,是一种取乐发泄的方式。

所以?,在?地牢里,他?并没有被那颗滚在?他?脚下的头颅吓到,只是一下子,周大?那张被毫不在?意,一刀斩下,沾满灰尘的脸,忽然就变成了自己?的,又变成了母亲的。

母亲等了一辈子的仙君,在?母亲等待地这些年里,到底是用什么样子的眼光看待她的呢。

大?柱忽然什么也不想问,什么也不想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好笑的事情。

方晏之动了动嘴唇,他?知道自己?现在?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将?一城之主的考量,世家关系之中?的要害,顾全大?局中?的取舍,去同一个?小孩儿说明白。

或许自己?应当再?狠心些,甚至都不应该亲自出面。不过是打发一个?无门无派的小孩儿,囚禁也好,哄骗也好,塞些钱安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