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着烛火,忽明忽暗。那夜,风长雪从镜花遗世中出来的样子犹然在目,巨大白色光柱里,她黑雾缭绕,手臂上密布着妖异诡谲的青色纹路,双目赤红,嗜血暴虐,如同无端火海里爬上岸来的恶鬼。
若非佛子之?血可以镇恶,若当日在阵法之?外等她的不是自己,或许……当真会应了这句“发狂暴毙而亡”的预言,妄时的目光落在最?后?那个“亡”字上时,呼吸一顿,心忽然地沉顿了一下。
裂魂,夺魄。
当世真的有奇才,在无需献祭千名巫人?的情况下,偷偷用?出了失传已久的召阴咒吗?
他抬眸看向?窗外,透过重叠竹影,风长雪房间的灯也亮着,在窗上勾勒出一道薄而纤细的侧影。
如此机敏聪慧之?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浑然不察的被人?下咒呢。
更重要的是……
那人?既然能?大费周章的下咒,也意味着,在那一刻是能?更加轻而易举的取人?性命的。
一想到?这种事情曾真正发生?在某一刻,妄时的眉心就渐渐沉了下去。
风长雪正要闭目休息,便忽觉手腕上的佛偈,莫名其妙又变得有些烫,“大人?这是技艺不精,还是心神不宁?
月色透过薄薄的窗棂纸落入室内,在同心戒上蒙上了一层光晕。
没?能?得到?回应,风长雪的音色带着些睡前的含混,“要不然改日我们重新画一画吧。”
*
长渡枭的尾羽划过清晨第一缕阳光,利落地停在风长雪的窗橼上,脚上缠着一只竹筒。
对风长雪行礼后?,脖颈抻长,瞳孔张觑,东方域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长渡枭口?中传出,“闻君上远赴不周山,需借道北洲,本座分身乏术,遗憾不能?同往,携此黑玉可一路畅行无阻。”
不周山靠近极北大荒,若是从胥山驾马车出发,日夜兼程也需走上一个月,横穿南州、中州、北洲。
当年孤长遗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画制出一道可以直接从天外天传送至不周山的阵法。
柳归鸾劝他许久,不周山受大荒影响,灵力稀薄,灵器阵法都受到?压制,可惜孤长遗年少轻狂偏不信邪,以自己作为阵眼,硬要强行启动,结果传送一半阵法溃散衣服传过去了,人?还在原地,活生?生?被柳归鸾笑话了整整一个月。
在备受伤害的那一个月里,孤长遗退而求其次,将传送阵法的锚点定在离不周山相距一日车程的丰都。
孤长遗为了找回脸面,将那道连接丰都的传送阵画制得无比牢固,或许至今仍在。
东方域这道通行令,的确少了许多麻烦。
风长雪取下那只竹筒,恶趣味一般,硕大的四个字“吾妻亲启”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