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什么?
不然就同天外天众人一样,一并化作焦土?
他双手紧攥,掌心七枚铜子化作齑粉,身上的披星戴月袍霎时间?消散。
那一刻,他张口哑然,几乎想笑。
他常觉得老天不公,现在想来简直是偏爱。
不然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又他妈只有自己一个活下来了?。
无需辩驳,无需解释,无需忏悔,故人均殁,他和谁在赌气?
他带着仆从御剑彻夜,赶至中州,那里只有一片熊熊天火,被风一吹,露出黑色焦土,火舌一瞬压低复又高涨数丈,延绵不断永不熄灭。
石室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风长?雪惯来不是隐忍的性子,一念心动便怒闯东迦山,开山立派,同时得罪玄魔两道的事情也不少做。孤长?遗耳濡目染,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叛逆心性,只多不少。
“长?遗旧事,常乐长?安。”这说辞从风长?雪的口中说出来,不但什么说服力,只让人觉得讽刺,事不关己,故而作壁上观。
孤长?遗不知道的是,这句曾让他心生隔阂的话,承托着孤灵山对于幼子的期盼。
当年?孤氏被灭门,风长?雪赶至胥南城的途中遇到的孤灵山。
孤灵山带着幼子,一路奔波逃亡,已?经是强弩之末,只留一息尚存。
风长?雪看了?一眼知他已?经金丹损裂,药石罔效,便问:“孤前辈,有何?遗愿?”
久病人前不言死,哪有看人追杀濒死寒暄关心都不过?一下场,直接问遗愿的。
孤灵山愣怔了?一下,咳出血沫,“难怪杜兄总是要生气。”
风长?雪那时候已?经初懂了?人情世故,知道冤仇两报的道理,想了?想,开口道,“前辈于我有恩,我可替孤氏报仇,如何??”
孤灵山并不应声,少顷伸出手,摸了?摸风长?雪的头,说了?一句“乖孩子。”
然后忽然又释怀的笑了?起?来。
风长?雪那时候已?经得封玄号凌霜侯,成?为中州之主,其实就连杜临渊也不太?这样亲昵地对她了?。
“孤氏以卦入世,卦者不问己命,医者不能自医,总有这么一天的……”
风长?雪看不懂孤灵山的笑,也不懂那些道理,只能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当日,咳咳咳……我曾笑杜兄,冒天道之大不韪,花那么多心血给你换灵脉,最后……咳咳咳咳……最后却只望你看尽天下风花雪月。”
到头来,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孤灵山双指并拢,从眉心调动了?最后一丝灵力,四块筊杯落入风长?雪手中,“当年?,杜临渊让我替你卜过?一卦,亡有逆行的大凶之兆,九死无生……如今你活得好?好?的,终是定数可变,天道可欺啊。”
孤灵山的叹息消散在血腥浓重?的寒风中,带着一种因洞悉命运而特有的极深的倦怠,“风小花,带着吾儿?走吧,带他一起?去看山川大河,风花雪月。不要入世,也不要报仇。”
顾长?遗只觉得一缕极清凉的风刮过?耳侧,侧颈伴随多年?的桎梏忽然一松,溃散消失,他瞳孔微微颤动,“君上……”
“我曾亲允诺过?孤灵山,不会插手孤家的恩仇,也曾阻拦过?你入世。九泉之下,你父亲应当不会怪我食言。”风长?雪动了?动手指,“当年?你冒冒失失下山,谁知道你是去寻仇还是去送死的,这道灵犀印,原本想着若你走投无路时可保你一命,反倒阴差阳错束缚你至今。”
孤长?遗抬眸,三百年?的岁月,并不足以在修士身上留下深刻的痕迹,孤长?遗面容依旧清俊,但他这个抬眸间?,竟然隐隐有种风霜遍地的衰老意味,他很重?的闭了?一下眼睛,“束缚我的,并非是这道灵犀印。”
当年?天外天的人,大多都是厌倦了?世家恩怨逃难至中州,十分?珍惜在天外天平静的生活。
但孤长?遗不一样,他心中只有修炼和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