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羡好醒来后,立刻回忆起荣成帝误会那日发生的所有细节。

她将其中可能被他曲解之处,一一详细写下。

不仅如此,她还特意命人去太医院请来了王院首,专程询问女子初夜落红之事。

当年新婚次日,她也曾因落红一事心生疑虑,私下请教过王院首。

那时王院首便向她详细解释过:“娘娘,落红之说实乃无稽之谈,绝非女子贞洁之证。

并非所有女子初次都会见红,娘娘大可放心。臣定会向陛下解释清楚。”

江羡好当时听了,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她以为院首早已向荣成帝说明。

殊不知,院首只在荣成帝面前略提了一嘴,便引得龙颜震怒。自那以后,院首便再不敢提及此事。

如今,院首再次被江羡好召来,重提旧事,立刻跪地惶恐道:

“娘娘恕罪!实在是当年陛下龙威震怒,臣……臣才不敢深言。后来臣本想寻机禀告娘娘,却恰逢外调离京。

待臣归来,见娘娘与陛下琴瑟和鸣,便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未敢再提……”

江羡好万万没料到,当年之事竟有如此疏漏,自然免不了一番训斥。

王院首早有准备,呈上两本册子:“此乃臣当年查证的相关典籍资料,娘娘可呈予陛下御览。”

江羡好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你便随我走一趟,亲自向陛下解释清楚!”

-

万和殿内。

荣成帝正心神不宁地批阅奏折,每写几笔,目光便不由自主飘向殿门。

慧贵妃的话在他脑中反复回响,他既盼着江羡好来,又怕她不来。

就在这时,江羡好来了。

“阿好。”荣成帝见她,缓缓起身轻唤。

然而,太医院的王院首紧跟着走了进来。

荣成帝动作一滞,目光扫过王院首,复又看向江羡好。

江羡好却端正地行了个礼,才开口道:“陛下既不信臣妾,臣妾便带了王院首来,当面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荣成帝却陡然暴怒:“你疯了不成?!”

这声怒吼让江羡好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荣成帝已狠狠瞪向院首,厉声道:“滚出去!”

院首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行礼,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这态度令江羡好惊愕万分,只听荣成帝压抑着怒火道:

“阿好!你糊涂!当年朕就为此事杀过一批多嘴之人!你竟还想让太医知晓?你的清誉、你的名声都不要了吗?!”

江羡好深深吸了口气,将手中两本册子递过去:“既如此,陛下不妨亲自看看。”

这两本册子,其中一本是她亲笔写下的澄清文字。

另一本是院首整理的医理佐证。

只要他看一眼,真相便明。

然而,荣成帝接过后,只重重叹了口气,随手搁置一旁:

“阿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昨日我便已言明,我不在乎这些。”

江羡好凝视着荣成帝的脸,忽然意识到:

无论她说什么,荣成帝都不会真正相信她的。

无论她如何解释,在他眼中,都只是她为了掩饰而找的借口。

她的心狠狠地坠下,如同陷入到深渊当中。

她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只觉无比陌生。

于是,她未再吐露一字,转身径直离去。

-

自那日起,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纵然荣成帝每日都去寻江羡好。

但迎接他的,也只有冷若冰霜的面孔。

两人要么相对无言,要么便是针锋相对的激烈争吵。

他们曾用全部身心相爱,太清楚如何用言语刺到对方的最痛之处。

那些最锋利的话语,将彼此都刺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