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用劲。”
锦书惊恐地哦了一声,把映川往上大力颠了颠,换了个更可笑的抱小孩姿势。映川半截身子高过锦书的肩,摇晃时险些把额头磕上门梁,慌乱中像只受惊的猫,弓背死死抱住锦书的头,恼羞道:“放我下来!”
映川本是最沉稳不过的心性,兼之算无遗策,少有失态之举。他因先天腿疾,从不亲身犯险,坐在轮椅上时尚能自控,这次突发奇想,让云抱他,他悬在半空受制于人本就不安,故作镇定而已,没想到云比他更不安,把郎情妾意搞成一出闹剧。
云送佛一样把他飞快送回椅上,映川紧攥住扶手,手背青筋毕露,他气得微喘,心里把云千刀万剐了一遍,面上依旧不显,眯起眼看云,不想云也一脸委屈,映川能读出他的幼稚心声:要我抱是你,要我放下也是你,我都听你的,还要我怎样?
映川被当作无理取闹的小情人,备感荒谬之余又有点甜蜜。只觉自己从未像方才那般狼狈,也从未与人如此亲密无间。
若是一尊瓷瓶似地束之高阁,自然万无一失,可两个人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绊绊。
更何况云定然是个毫无经验的新手,才会如此手忙脚乱。这样一想,真觉云可爱可怜,连最后一点火气都消散了。
映川温声道:“再抱。”
云苦不堪言地听命行事,映川着意指点,“绕过我膝下。”
云小心翼翼道:“会不会弄疼你?”
映川屏息一瞬,因为羞耻而面露苦楚。映川知道云何出此言。他自幼不利于行,两腿畸变萎缩,纤细无力,实在不堪入目,云生出顾虑,也在所难免。
“我不疼的……”映川低声道,“别怕。”他声音必然有异,云低头飞快看了他一眼,忽然沉声道:“好!”干脆地将映川拦腰抱起,他这次抱得急促,简直像将人掳走一般。映川顿觉一阵天旋地转,骇然之下,赶快钩住他脖子才能稳住似要扑出胸膛的心。
帐外月明风清,夜凉如水,云帮他把滑落肩头的狐裘往上提了提,毛领子簇拥着映川的秀美脸庞,衬出几分稚气,皎皎月光里看去,彼此眉眼相仿,浑似一对亲兄弟。
秋夜宁静,锦书抱着他傻站了好一会,谁也没有开口。
锦书胡思乱想道,若还在江南,书房外总少不了秋虫凄切声,从小到大都嫌烦人的,真的听不到了,反觉得缺了点什么,好生惆怅。
现下还不到戌时,我阿爹阿娘小妹一定正坐在一桌吃螃蟹喝桂花酒,一家人独独缺了我。他心头酸胀道:说不此时此刻他们也在想我,还会求着月亮保佑我平平安安的。
映川轻声道:“景人赏月,或登高,或临湖。此地无高楼,姑且陪我去月亮湖边吧。”
锦书拔腿就走,映川笑着轻推他,“那么远,走着去么?你倒是好体力。”
映川见锦书神思不属,也不为难他,吩咐道:“牵了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