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实在是太痛了,五脏六腑都被揪紧,沈劲松忍不住轻呼出声。过了许久,才木然苦笑道:“幸好你现在看得到。”

这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干巴巴的,可还能如何。

但紧握住的手,再也不会松开。

行约半日光景,听到潺潺水声,转入“主河道”。

地下水网虽已干涸泰半,但主河道依旧水流充沛。二人稍作饮水休憩,元气略复,继续下行。

甬道风声呼啸,脚边暗流湍急,跳珠倒溅,寒气劲烈。

轰射水声里,异动并不明显,仿佛有许多人牙齿打战,咯咯地连成一片,四面八方齐齐震颤,

沈劲松还待听音辨位,玉尘飞已然轻灵挥剑。

皮开肉绽声,又间杂着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似是砍到鳞甲上。

沈劲松也反应过来了,讶声道:“是鱼。”

怪鱼约前臂长,窜跳出水,牙尖齿利地直往人脸上扑,若是被咬实了必得撕下大块血肉。更可怖的是其鳞片坚硬,等闲刀枪不入。若换了旁人,此时早已葬身鱼腹,不过对玉尘飞和沈劲松而言,这鱼再如何凶残,也委实不堪一击。

但到底不可长久为之,盖因鱼群数以千百计,前仆后继,杀之不竭,避之无处,“车轮战”气力此消彼长,难免有倦怠松懈时。

二人一面不胜其烦地杀鱼,一面加快步伐,忽然拐入一方阔大无边的地洞,回声空旷,穹顶高悬。

此地应当是地下水网的“枢纽”,数条暗河汇成深潭。

剩下的事倒也简单,潭边颇有空地,二人退了几步,那些鱼却没有长脚,纵然扑棱棱地跳上岸,再也奈何不得他两。

沈劲松缓过神,朴实无华地把握重点道:“不知道鱼能不能吃。”

于是他们片了生鱼,坐在岸边,侧听食人鱼打岸,此情此景,竟有几分闲适……

沈劲松思索道:“奇怪,这些鱼竟是吃肉的,可大漠绝无活物,哪来的肉给它们?”

玉尘飞吃饱喝足,懒洋洋地靠在沈劲松怀里,金鞭像豹尾般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沈劲松的手腕,似嬉闹似禁锢。

两人正乐此不疲,玉尘飞突然浑身肌肉紧绷,全神戒备,佩剑跟着嗡然震颤,急欲出鞘。

沈劲松立知有异,凝神细察之下,就听哗啦啦的急流声之外,另有沉缓而浩大的潮汐声。

根本不是潮汐,而是有什么庞然巨兽正在徐徐上浮,水波跟着不断漫溢。

玉尘飞在他掌心比了坤位,皆是熟悉兵法布阵的将帅,沈劲松也迅速有了计较。

坤位主破军绝命,分而击之,声东击西。

玉尘飞待要起身另寻埋伏之所,沈劲松却忽然极之恐惧,生怕他有三长两短。紧紧将他抱住,不舍地啄了啄他的唇,低声道:“自保为要,莫要顾忌我。”

玉尘飞拍了拍他的脸颊,像亲昵的一巴掌。

黑暗中,闷沉水声竟从头顶发出,原来是那大鱼将要出水,掀起比人还高的骇浪。沈劲松先下手为强,一剑横扫,将厚重水墙拦腰斩断,昆山玉崩般的碎雪惊涛里,他复又刺向车轮大小的微明鱼目,怪鱼果然急急回头躲避。

恰此时,玉尘飞如鹏抟九天,凌空一击,

玉尘飞方才扬鞭绕住洞顶的石锥,轻身栖伏于穹壁,待巨鱼回头,剑光便如雷霆万钧,从九天劈落。

借着蓄力已久的去势,这一剑足可劈山裂石,却万万没想到,那怪鱼竟是条……有尾巴的鳄鱼。

它用粗硕如巨树的尾巴将要害牢牢护住。

饶是如此,玉尘飞这一剑之威弗可抵挡,直接将它的尾巴尖钉在了潭底。

怪鱼狂性大发,咆哮着挣扎,连石窟都要给它震塌了,区区利剑又能困它几时。

最不幸的是,鳄鱼是长脚的。

沈劲松拽着玉尘飞扎进了水中。

玉尘飞:……等一下。

草原男儿不会水这件事很稀奇么?

玉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