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陵搁下了杯箸:“是,父皇。”

他转向池牧,轻轻颔首示意之后方道:“池少将军,去岁你曾奉皇命去往西关郡宣谕圣旨,回?来时的报告曾说,自西关郡回?往燕京的途中,于西关郡境内遭遇过一场大雪,因为队伍受困,武卫营禁军损伤达四之其一。可是如此吗?”

池牧神色不变,躬身回?道:“正是。”

“好。那你可知道西关郡其他两城十三地,以及西关郡西北向的戎狄八部部落,雪情各自如何?”太子继续问。

池牧看了看账内的其他后妃与皇子,太子与皇帝自然都是知道他们在西关郡留下的仍有眼线和?人手,用来监控西关侯府与西关郡的一般情况,并且这些信息的入京汇报上线接口,也正是池牧。

既然太子与皇帝都不打算避讳其他人,那池牧也坦然回?应:“西关郡的情况,下官有接到奏报。”

“好,那你说说。”太子言道。

池牧:“据奏报,去岁西关郡入冬之初,于十一月二十九日至十二月初五日,的确经历了一场远胜往年的大雪。这场雪,不仅雪势大、持续日久,且降雪日早,也正因如此,当?时末将所率禁卫队才会猝不及防困在了燕塞山的山坳之中。奏报中说,西关郡的两城十三郡也颇受到此次雪灾的影响,房屋倒塌和?冬季捕猎的活动都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这一场雪,在七日之间并非日日不停,而是时降时停,西关边民世?居当?地,也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并没有收到过大的影响。甚至,属下听奏报说,得益于这样一场大雪,今春气候见暖,雪水消融汇入河流,西关郡今年的春耕还会大大受益。至于戎狄八部的情形,属下暂无细报。”

刘子陵听罢,略一沉吟:“那西关侯府如何?”

“西关侯府也因为这场雪塌了几间旧房,西关边郡冬季寒长,多少是因为缺炭少暖吃了些苦头,但也并无大碍。”池牧又道。

皇帝刘坚听到这里,随意的道了句:“吃点苦头是好事。过去,就是朕那位三弟太过宽纵,才?养出?这般性子来。”

池牧躬身不言,太子则颔首称是。

刘子陵却又看着?皇帝道:“如此看来,西关郡刺史似有夸大雪情邀功的嫌疑,若雪情果?真大到了西关郡所奏报的程度,想必池将军这支队伍毕竟难返燕京,戎狄八部所言也不尽为真。不过,戎狄八部虽说与我大周之西关郡算是近邻,但其距离西关侯所在的虞城,也在几百里之外,雪情如有不同,也是有可能的。”

“嗯。”

刘坚轻轻哼了一句,算是认可了太子的说法,又道:“叫戎狄八部我们的人,再?报情形。”

太子颔首称是,转而对池牧道:“有劳池少将军。”

池牧与太子刘子陵的视线转瞬之间交汇而过,他几无滞涩的垂首行礼,退出?大帐。

到了账外,池牧迎上等着?他的副将苗泰霖,两人多余的话不说,告别了守营的内廷禁卫秦将军,继续春猎巡防。

池牧没提圣上召见因为何事,苗泰霖也不擅自提问。

有些默契在他们之间,早已?形成,坚不可破。

·

虞城所在的冲击平原因地处偏北,自然节气与中原之地略有不同,就连谷物一类的作物,也多是一年一熟,整个冬天都是土地耕作的冬歇期。

然而谷雨才?过,虞城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携了农具到自家记录在户的田埂间,准备松土除草,施肥下种。

绵绵春雨中,一把磨的噌亮的铁锹顺滑的深入泥土,锹头一翻,掘开一片新鲜的泥土。

刘表弯腰抓起一把黄黑泛红的土壤,五指稍一用力,泥土便在他的手中,松散碎裂滑落地面?。

刘表面?露喜色,频频点头:“好,好哇!有了这化雪浸润的沃土,咱们侯府这两百二十亩永业田,说什么也不能叫他荒了!”

随他一起来地块的刘丙也大松了一口气:“是啊,这下爹您就不用太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