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之中,之前下狱的公主驸马,虽然被控制在狱中,但案件的调查进展却极其缓慢,始终未能将驸马定罪处刑。

在下定决心要对太子势力进行铲除之时,刘坚未曾想到,自己?这个看似纯孝的太子儿子在朝堂之上,已经俱备这番影响力。

使得他的第一波发难,至今未能得见应有?的成效。

垂拱殿后殿,大周朝的当朝宰相褚博瞻受皇帝赐座,正坐在一张矮杌之上。

已经年逾五旬的褚博瞻面带忧虑,劝谏道:“陛下,依老臣之见,与戎狄八部争一时之长短当属次要。当此局面,您如何稳住朝中局势,使得您的无?上君权,使我大周朝不至于变生肘腋,方为重中之重啊!”

刘坚对褚家的信任绝非其他人可比,因而?当这一番劝他中止继续发起与戎狄八部下一次战端的话,被褚博瞻这番在私下会?见当中当面直言,反倒没有?十分反感。

他稍稍思索片刻,道:“褚丞相一心为君计,朕不是不知。”

“只是……”他说到这里抬了眼看褚博瞻。

“丞相所言肘腋之变,可还有?更妥当的计策应对?”

事到如今,君臣之间就此事已经勿需避讳。

褚博瞻听完刘子晔所言,又?道:“太子以?一国储君之尊,行事狂悖,屡屡不敬君上。从前所谓纯孝,皆为虚名。此等不仁不孝之子,难堪继承我大周朝之江山,已毋庸质疑。”

“当年陪都?凉宫修筑一事,太子妄图取圣上而?代之心便已昭然若揭。只是太子早年营织多年,无?论朝堂还是军中,其支持与追随者?皆不在少。依老臣之间,若长期在朝堂之上,往复拉锯,无?论对君上您抑或是万民,皆非福事。”

听他提起旧事,刘坚也忍不住怒火上涌。

“褚公所言不错。当年朕特命你们褚氏女婿崔铭为凉宫修筑副使,就是叫他明白他的界限在哪里。熟料,最终还是叫他闹出那?样一番动作出来?!倒是委屈了忠心办事的崔铭。”

褚博瞻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褚氏一族,愿为了圣上呕心沥血、肝脑涂地,区区一个女婿崔铭,为圣上吃上几年牢饭算什么!就是叫他吃上一辈子,也是他崔铭的福气!”

他这一番话说的刘坚心中熨帖,方才那?一抹怒气也散却大半。

褚博瞻又?道:“如今,太子不臣之心已如司马昭之心,依老臣之间,圣上不若换个路子,莫要总是为了江山社稷之稳、黎明百姓之福,而?束手束脚。太子之所以?有?底气鼓动朝野文臣屡生事端,一来?自恃其在太学学子之中的地位,其二,也最为至关?重要的是,圣祖一朝的将门池家,对其态度鲜明的支持。”

提到池家,刘坚忍不住眼神一黯:“这个池瞻,多年来?,眼中除了当年的圣祖皇帝,再装不下其他人。池家自恃其辅佐圣祖皇帝所创开国之功,当年在朕登基之前,就从不曾对朕一顾。若是他池家一辈子安安生生做一个为大周朝守土的将门,那?朕看在圣祖皇帝的份儿上,倒也不愿与其计较。”

“可谁知……他偏偏却在十多年后,如此旗帜鲜明的跳出来?,站在太子身后!”

刘坚怒火中烧,想起池瞻满头白发,却依旧桀骜的多次公然反对自己?意见的场景,以?及池家那?个年少之时就出了不少风头的池牧将军。

他竟是于前年方知。

这位本?该守卫皇帝,只忠于皇帝一人的皇城禁军武卫营少将军,竟然早已与太子有?了勾结!

若不是他行动迅速,以?军功升迁为名,将池牧从皇城禁军当中调离,转入中军十二卫,还不知这只盘踞在他皇城家门口的池少将,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诸博瞻见刘坚转瞬之间面色阴沉,显然对池家已然痛恨到了骨子里。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用极度郑重又?诚挚无?比的神情看着刘坚道:“陛下,池氏一日?不除,太子之患便一日?难解!我大周朝堂的清平安稳,也将是难以?触及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