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以为,两人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白头偕老。
明日早起,还?能吃上山药片,还?有那碗加了醋,酸酸的云吞面。
也许,他们?两个一辈子都攒不?够百金,可她每日能嗅着?药草香画些图,夜间?随他赏赏月,累了也能逗逗他,这样的日子便?足以令她沉溺其中。
直到裴济的出现,直到那把长剑挑进帐内,一剑刺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她沦落成了河东裴氏家?主裴济的奴婢,此刻便?徒步随着?前方的马车离开此地。
颜霁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几盏红灯笼,想必此刻上面还?贴着?大红喜字,屋中的喜烛还?未燃尽,她却与沈易这对刚成亲的夫妇便?已经?分隔两地。
前半夜落了秋雨,乡野间?的土路沾了一脚的泥泞,很?不?好走,连那驾马车也驶得极慢,无需费什么力气,她还?是能跟得上的。
可刚上官道,淅淅沥沥的秋雨便?淋了下来,丝丝细雨,织成了玉帘,落在面颊上,颜霁眨了眨眼,嗅着?秋雨淡淡的味道,刚刚压下去的泪水瞬时又涌了上来,似乎要将她淹没。
新?婚之喜尚在眼前,如?今只余孤冷凄凉。
眼前模糊成一片,稍有不?慎,颜霁便?被脚下的树枝绊了一跤,她低头匆匆看了眼,却还?是看不?清楚,隐约瞧见脚下那双红绣鞋。
一炷香的时间?,太紧太短。
劝住沈易,又将娄氏同他交代好,她来不?及换鞋,匆匆收拾了几件娄氏为她做的衣衫,便?背着?小包袱离了家?。
绵绵细雨,虽小却密,未行多远,身上的衣衫便?存不?住水了,滴滴答答,从衣摆上坠下,落在地面上。
不?知行了多久,天色终于见亮,散星悄然隐去,仅有那半残的弯月,雨后薄雾影影绰绰,淡淡月光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停车”
不知前方何人发了话,只见那马车停了下来,从里面传出一道声音。
“那婢子何在?”
颜霁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拉着走到了马车旁。
随即,见那车帘一挑,那人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口中吐出的话更是令人恶心至极。
“还?不?跪下!”
颜霁怎么也没料到,他要自己跪下。
裴济冷冷说道,“为奴为婢,这是你的本分。”
颜霁攥紧了拳头,抬头直视,怒目圆睁,“奴婢也是人,不?是让你羞辱的。”
“韦牧!”
裴济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玉佩上,轻描淡写?的问,“此处距沈家?药铺多远?你快马加鞭杀数十人,用得了一个时辰吗?”
“用不?了。”
这话落在颜霁耳中,岂不?是赤裸裸的威胁。
沈易,是她的软肋。
而裴济,轻而易举的就捏住了她的软肋。
扑通一声,颜霁跪下,瞬间?眼眶就泛了红,感受到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她的腰难以承受,顷刻间?倒在了地上。
颜霁还?未直起身子,便?听自上传来声音,“记住了,作奴婢的第一条,便?是要听主人的话。”
颜霁的双手撑在泥泞的地上,指甲按在了潮湿的泥土中,回头望向离开的人,她又一次产生了恨。
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是故意的,故意将她和沈易分开,故意这般折辱她,可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为了她曾经?逼迫他入赘的事吗?
颜霁想不?明白,也不?愿再想,他这样的人,谁知道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颜霁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站起了身,衣衫落在地上,沾染了湿泥,一时也清理不?掉。
颜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包袱,才跟着?众人身后一并进入驿站内。
驿站内极大,驿丞早早恭敬得等在此地,弯着?背将人迎进院内,同裴济细细介绍起周遭的环境另有仆人已将早已备好的膳食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