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师,我要出门一趟,和人约了饭,下午回来。”

周镜写?着字:“嗯,玄关抽屉里有钥匙,你拿一把,我下午有个委托人要见,未必能在你之前回家。”

“好,知道啦。”她会尽可能晚地回来,躲掉下班吻!邢葵转身。

“等等。”周镜叫住她,看了看腕表,“地方远吗?我送你?”

“不用不用,挺近的,就飞燕商场,我坐两站地铁就到。”

邢葵对腿有数,走太远她半途就废掉了,就近取材,周镜家小?区附近有个商场,她选了商场一楼一家露天餐厅。

还不清楚许野来不来呢,那天之后他就没再给她发过?消息,她发去餐厅地点也没回,不知是看到默认了还是怎样,不管,她把她的事做到位。

瘸着坐到餐厅椅子上,戴着帽子口罩的邢葵联系许野,告诉他她到了,靠上椅背缓了会儿,弯下腰捏腿。

不远处花圃外,一辆普通常见的奥迪慢慢停进一排车中。周镜停下车,遥望着邢葵捏腿,温和的面容上,眉轻微皱起。

约饭,是指和许野吗?可他分?明已将她和许野的接触告知厉乘川,厉乘川占有欲深重,当应当天就着手处理完毕,许野不该会来。

周镜看了眼时间,还有工夫,他能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车开快一些,还能再等一刻钟。

一刻钟后……周镜拨打电话:“喂,程总,下午有事,改成明天。”

连坐一个多小?时,邢葵腿已不太舒服,膝盖内如同有黏液粘连,酸胀不止,旁边有没人坐的椅子,她盯着看,好想把腿跷上去,可她接受过?多年素质教育,不会公然这么做。

饭点过?去,邢葵趴到桌面忍痛,她倒数十秒,许野要还不来的话,她就自己点餐了。

十、九、五、一:“服务员!”

“邢葵?”附近,一伙人正在围着食物拍照,其中一名女?性闻声转过?头,走过?来,“真是你啊,戴着帽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是大学同学,邢葵大学时正值新冠疫情期,大家伙儿天天要戴口罩,彼此熟稔戴口罩的模样。

帽子影响到辨认,但刚刚邢葵喊了一嗓子,她望着同学呆呆,糟糕了,这人,是她先前删掉的朋友之一。

对方和她上学时只有点头之交,但因?为后来都在京江市上班,持着多少是个人脉的心?思,对方和她联系上,逐渐发现?邢葵适合当垃圾桶,习惯找她抱怨工作。

“你的微信我怎么发不过?去了?是你把我删了吗?”

明知故问。

“可是出什?么事了?都是朋友,你有事可以?跟我讲。”对方温温柔柔地笑。

笑得真假,周镜不笑也比她温柔,邢葵低头看菜单,体?面地道:“出了个车祸,调节心?情。”

“车祸?你被车撞了?天呐!”

“嗯。”邢葵翻着菜单,鱼虾,不能吃;海鲜,不能吃;酱油,不能吃……

“那你是不是现?在不用上班?”

“嗯。”毛血旺,过?辣,不能吃;红烧趴蹄,过?荤,不能吃……

“真羡慕你。”

翻菜单的手指一停,邢葵指腹落在一盘没滋没味的清炒时蔬上。

“不用上班太幸福了吧,不像我,周六还要出来拍照片。”她做摄影工作。

“你羡慕我什?么啊?”邢葵放下菜单,取下遮挡额头疤痕的鸭舌帽,仰起一张病容,“是羡慕我出车祸差点死了?还是羡慕我毁容留下疤?还是羡慕我十道菜九道都不能吃?”

“你!”好恐怖!好丑!她怎么变得这么丑!

“你什?么你,我以?为在我说‘出车祸,调节心?情’时,不,在我删掉你时,你就该明白你带给我的观感多糟糕,就该安静走开,十多年素质教育没教过?你人要有点数吗?”

好脾气的邢葵极少直白怼人,说着凶话,眼眶滚着泪花,相当胆怯,也相当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