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缩了缩身子,有点冤枉:“公子不是说,不必那般频繁汇报吗?”
秋风瑟瑟,吹起桌前书卷,宁池意拧了拧眉头,有几分无奈:“罢了,人既然醒了就好,你去库房寻些滋补药物,拿上我?的拜帖,探望一下三皇子妃。”
顿了顿,他又道:“再寻些有趣的话本?书籍带上。”
在?他的记忆里,三皇子妃奚叶应当是个温柔娴雅的贵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擅观书,沉睡这?么久,又是匆匆从禁院移到三皇子府的,诸多事情都未安排得当,她应当会觉得很无趣才是。
见小厮应声要?走,宁池意思索片刻又叫住他:“不必了,我?亲自来寻吧。”
奚叶。奚叶。
宁池意站在?书架前,拿下一本?薄薄的《大周繁盛录》,眼神飘远。
奚叶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回想起唯一一次的相见,是他应下三皇子的请求,在?四时宴盯着奚府二小姐是否依言拿出芙蕖手帕,成就与?殿下的姻缘。
但没想到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也?会生出变动。
少詹事府的四娘接近那位背对人群安然饮茶的女子时,宁池意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在?他的印象中,奚府二小姐似乎是个被娇惯了的性子,哪里会这?般独自安静坐在?一旁。
果不其然,本?该从二小姐袖子中拿出的芙蕖手帕出现在?了大小姐身上。
宴会顿时哄闹成一片,满室哗然。
眼见事已?成定局,他没有犹豫,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现在?想来,他竟旁观了她整场狼狈的婚嫁事宜,想到这?儿,宁池意就有几分不自然。
架子上浮尘如游马,宁池意抬手用青袍袖口轻轻擦去书籍上的灰,轻叹一口气。
其实,总归是有些愧疚的。
还好总算不负殿下所托,她能苏醒过来就好,只愿日?后?殿下能改了心性,与?她举案齐眉,恩爱白头。
*
江淮,许州。
营帐中,谢春庭坐在?案几前,手指微动,拆开最新送到的几封信件。
率先跃入眼眸的是宁池意今晨飞鸽传书送来的信函。
谢春庭快速扫视着,眼神落在?中间一行字迹上:“请殿下宽心,臣收到消息,三皇子妃现已?苏醒,身体无虞……”
他蓦地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不觉放松几分。
方才见到宁四的信件时,他就忍不住胡乱猜想,想着奚叶是否还是沉沉陷入昏睡中,还好,她终于醒了。
如此,外界那些不明?流言应该能平息下来。
他可不想被百姓议论?为忘恩负义之辈,这?种人,有一个不就够了吗?
谢春庭嘲讽一笑。
大业未成,还是安稳点好。
他眼神微垂,落在?信件上,幽深难测。
再往下看?,宁四扯了些什么梁鸿、孟光之事,他有几分纳罕,这?是后?汉书中的典故,宁四缘何突然提起这?个人人熟知的故事。
他皱起眉,看?得有几分口干舌燥,拿起杯盏喝了口,转念间噎住,喷出茶水,水迹浅浅洒在?书信上。
不会……吧……
宁四这?是看?出了什么,在?委婉劝诫他与?奚叶要?如梁鸿孟光一般举案齐眉吗?
他神情转换几息,当真是不知者?不怪,那孟光每逢梁鸿归家,必当做好吃食,温温柔柔举着端给丈夫,甚至不敢仰视,只至齐眉。
奚叶会这?样吗?
谢春庭冷笑起来,她只会把他丢在?寒夜里,说出刻毒话语逼得他心肺俱裂。
还举案齐眉呢?谢春庭轻哼一声,天真。
宁四没有成婚,果真是不知道女子的可怕。
尤其是那些对外娴雅可亲惯会伪装的恶毒女子,内里简直刻薄得令人心寒。
他丢开这?封打湿了的信件,继续拆信。
下一封信可就不是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