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成把握……重新站立行走!
一股汹涌的热流毫无征兆地冲上江怜的眼眶。
为了复仇,她可以心如铁石,步步为营,愿意承受世间一切苦楚。
可唯独弟弟的腿,是她心底无法释怀的痛处,是她所有罪孽的源头。
萧景承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哭得浑身颤抖的女子。
这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脆弱,让他的心不免颤了一下。
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想要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却强行压抑。
过了许久,江怜的哭声才渐渐低弱下去,变成抽噎。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用袖子胡乱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奴婢……奴婢失仪……请陛下降罪……”
“无妨。”萧景承的声音变得柔和,“你弟弟那里,朕会着人妥善照料,如若用到中药,皆从太医院支取。”
“奴婢……”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鼻音和颤抖,“奴婢代幼弟叩谢陛下天恩!”
她重重地跪伏下去,额头抵在地面上,发出轻响。
这一次的下跪,不再是伪装,而是对萧景承的深深感激。
萧景承看着地上单薄身影,看着她的情绪波动,久久没有言语。
不多时,他才缓缓道:“起来吧。好生办差。”
江怜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她垂着眼,不敢再看萧景承,重新拿起墨条,指尖依旧颤抖。
墨条在砚台上缓缓转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龙涎香的气息萦绕鼻端。
江怜低垂的眼睫下,心里的波澜久久难平。
萧景承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今日不必当值,回房休息吧。”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复杂,难以捉摸。
随即转身,玄色袍角拂过地面。
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江怜脸上的泪痕未干,心口处却仿佛被那“五成把握”深深触动。
在这冰冷彻骨的深宫算计里,这一点点暖意,竟让她感到一丝茫然。
她依旧是靖王府的江涟,背负着血海深仇。可萧景承……这个她原以为只是复仇棋子的帝王,正以一种她无法预料的方式,强势地进入她的世界。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已阴沉下来。
宫中的风,吹得更疾了,一场更大的风雨,正在无声酝酿,而太后寿宴的华灯,即将点亮。
第六十章寿宴
夜风卷着寒意,从养心殿半开的窗棂缝隙钻入,吹得烛火一阵明灭摇曳。
萧景承朱砂御笔悬停在北疆军报上方,墨点晕开,洇湿了“云震霆”三个字。
江怜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她指尖捏着墨条,在端砚上打着圈。
龙涎香混着墨条被研磨开的清苦气息在殿内蔓延。
太后寿宴在即,案上的奏折被萧景承合拢,发出轻微声响。
他并未抬头,低沉的声音打破殿内的沉静:“明日寿宴,人多眼杂,诸事繁杂。”
江怜研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随即恢复流畅:“奴婢知道,定会加倍小心。”
萧景承终于搁下笔,身体向后靠近龙椅,抬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
他侧过脸,目光沉沉落在江怜身上。
“过来。”
江怜依言,垂首趋近,在御案旁停下,依旧保持着恭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带着帝王的威仪,轻轻拨开她遗落在脸上的头发。
指尖的触感让江怜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明瑶若在,”萧景承的声音压得很低,紧紧锁住她低垂的眼睫,“定不愿见你如此涉险。”
明瑶温婉含笑的眉眼在江怜脑中一闪而过,随即亲人惨叫的画面映入她的脑海。
她袖中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刺痛瞬间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