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太后寿宴礼成,朕会择机,晋你为嫔。名正,方能言顺。”

萧景承的话,让江怜捧着水杯的手猛地一颤,杯中剩余的水溅出几滴,洇开水痕。

空气里只剩下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和她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

“奴婢在陛下身边端茶递水,伺候笔墨,报答陛下活命之恩已是满足……”

龙涎香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混合着一种无声的威压。

江怜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那道目光,沉甸甸地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

良久,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朕金口玉言,岂有收回之理?起来吧。寿宴诸事繁杂,你需尽快养好身子,替朕分忧。”

她深深垂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奴婢谢陛下隆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望。”

她赌赢了,嫔位意味着她再也不是那个朝不保夕的卑微宫女,她有了向云家讨还血债的资本。

但突如其来的晋嫔,究竟是萧景承对她的回馈,还是他棋局中牵制云家的一步?

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否有因她而起的波澜?

这承诺是通往复仇高台的阶梯,而太后的寿宴,就是第一个关口。

一丝差错,便是粉身碎骨。

萧景承不再言语,玄色龙袍带起一阵风,拂过她低垂的眼睫。

脚步声渐行渐远,江怜撑着床,缓缓直起身。

她走到那张小木桌旁,展开太后寿宴灯彩图册。

皇上让她来操办的寿宴,绝不能出差错。

云家献上的“千年灵芝”,云瑶青在翠芜宫禁足中的恨毒,许燕柔隔岸观火的冷眼……

所有暗流,都将在寿宴之上汇聚碰撞。

接下来的几日,养心殿的偏殿成了江怜暂时的栖身之所。

江怜重新换上半新的浅碧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殿内龙涎香的气息沉静悠远。

江怜见萧景承正批阅奏折,看到她时朱笔悬停,望向她的侧脸显得冷硬。

江怜敛息凝神,无声侍立一旁,适时添茶,指尖捏着墨条,龙涎香混着墨条被研磨开的清香,弥漫在养心殿之中。

墨水研磨得够浓稠了,她便放下墨条,细微的声音在殿堂中格外清晰。

萧景承那句“晋嫔”之言虽未传开,但皇帝亲自探病的消息,悄无声息地刮遍了六宫每一个角落。

“听说了吗?养心殿那位,前几日落水,是皇上亲自抱回来的!”

“可不是!那芜房阴冷得鬼都待不住,皇上竟亲自去了,还召了秦太医,这太医何许人也,皇上还守了好一会儿……”

“许贵妃娘娘那边,怕是要气坏了吧?怀着龙嗣呢……”

“嘘!小声点!不过云家那位如今刚栽了大跟头,不过这江怜的运气可真是好,这么快就攀上皇上了……”

昭阳殿内,各种声音传进许贵妃耳中。

许燕柔斜倚在榻上,纤纤玉手轻轻覆在腹部。

宫女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替她染着鲜红的蔻丹。

“哦?陛下亲自去探病了?”许燕柔的声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目光却落在自己指甲上,“呵,咱们这位江怜姑娘,当真不可小觑呢。”

当初她罚跪江怜,却被皇上阻拦,如今这份恩宠更是变本加厉,一个卑贱宫女,何德何能?

染指甲的宫女手一抖,鲜红的蔻丹险些涂出界。

许燕柔眸光一厉,那宫女吓得脸色煞白,慌忙俯身告罪。

“废物!”许燕柔不耐地挥挥手,将人斥退。殿内只剩下她的心腹嬷嬷。

“娘娘息怒。”嬷嬷上前,轻轻为她打着扇,“不过是个没根基的宫女,仗着几分旧情,又能得意几时?”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许燕柔隆起的腹部,“娘娘,还是咱们小皇子要紧。”

许燕柔抚摸着肚子,眼中的嫉恨被母性压下,但随即又被算计取代:“本宫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