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子,替本宫送送她。”

翠芜宫外,小钟子一路将江怜送出去了老远。

“如今你倒是飞上枝头了,能在皇上面前伺候着,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小钟子不阴不阳地说笑着,目光掺杂着审视与嫉妒,让江怜心底泛起冷意。

她放慢了脚步,一张玉面扯起恰到好处的浅笑:“娘娘能有如今的荣宠,公公您有功劳,我有苦劳,这阖宫上下,谁不艳羡娘娘有你我这样的左膀右臂?”

捧杀这招数,她用的炉火纯青。

果然,小钟子傲娇挑了挑眉,刻薄也淡了几分,对着江怜也堆起了笑:“姐姐说笑了,功劳我可不敢当,姐姐是占大头的!”

“娘娘的尊荣,也是你我二人共同垫起的,只是公公……”江怜的脚步彻底停下,这条鱼儿也算上了钩。

她唇畔勾起几不可查的冰冷,眼神也带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深意:“这垫脚石总有硌脚的时候,亦或是知道的太多……”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清清楚楚看到小钟子脸上那层谄笑缓缓怔住。

也是,在云瑶青身边待久了,也就忘了翠芜宫角落里那些意外的暴毙。

江怜心中冷笑,猜忌的种子种下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依旧攒着平静的笑福了福,决然转身。

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条忠犬的心,松动了。

从翠芜宫往养心殿要路过御花园。

江怜远远便瞥见了那抹华贵的身影,心下一沉。

许燕柔……江怜立刻屈膝,额头落在小径鹅卵石上,卑微地俯下身子:“奴婢参见贵妃。”

“原来是你。”

没有怒斥,也没有冷哼,反是气若游丝。

这不对。

江怜的头低低垂着,心下已在酝酿应对之策。

而许燕柔白皙的手下意识护在小腹,仿佛当日的惊吓还未消去。

“本宫瞧着你这气色倒是不错,想必是养心殿风水好,比翠芜宫更养人。”

许燕柔的声音不高,带着诡异的平静。

“可本宫每每想到你端来的那碗‘’安胎药”,这心口,便止不住的发凉,就连腹中的胎儿,也似乎有些不安稳。”

轻柔的话,却字字如冰,刺入江怜的骨髓。

这是滔天的恨意和怨怼,若一步行错,只怕要万劫不复。

“奴婢知错,百死难赎。”

江怜将头埋的更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颤抖,计策已在心里成型。

她还有一根救命稻草可用。

“但圣命难违,皇上授意奴婢前去养心殿复命,待奴婢办完事,再来找娘娘领罚。”

“圣意自然是要紧的。”许燕柔声音平静,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仿佛是在怜悯江怜的处境,“只是本宫有些心悸,怕是看不得宫人来去匆匆。”

说着,许燕柔侧目看向身旁那个目光锐利的宫女:“夏荷,江怜姑娘身子单薄,经不起风吹日晒,你就带她去那边海棠花下跪着吧,那儿清净,让她好好想想什么是本分,等什么时候心静了,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去复命吧。”

什么时候心静了?

这就是,没有期限了。

“是。”夏荷应声,平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江怜姑娘,请。”

这条石径虽在阴凉处下,却鲜少有人走动,未经打磨的石子最是坚硬。

棱角透过宫装硌着皮肉,钻心的疼痛爬遍全身。

耳鸣声盖过了虫鸣,嘴唇干裂出血痕,浓重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江怜咬了咬唇,甜腥味在舌尖化开,稍稍清醒。

这盘棋还没下到精彩处,也就还不到她晕的时候。

如今她唯一有的底牌,就是身为明瑶的影子。

这是豪赌,但她不是没有胜算。

只要萧景承念着明瑶的那点情,此时等不到她,自会派人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