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江怜辗转反侧,只觉得浑身骨头透着酸疼,头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呼吸喉咙都带着灼痛。

寒意一阵阵袭来,脸颊却反常地烧得滚烫。

天光微熹时,她已烧得意识模糊,浑身绵软无力,连起身倒水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喉咙的干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呜咽。

当值的小宫女敲门送来药汁时,看到江怜脸颊烧得通红。

“怜姐姐!您这是烧起来了!”小宫女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托盘,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这可怎么好!您等着,我这就去禀告管事公公!”

江怜烧得迷迷糊糊,只听得小宫女焦急的声音,想开口阻止,却怎么也发不出。

小宫女匆匆离去,庑房内又只剩下江怜粗重的呼吸声。

她蜷缩着,仿佛又回到了昨夜那湖水中,无助地下沉。

不知过了多久,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

不多时,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江怜烧得昏沉,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只感觉一道高大身影遮住了门口透进来的微光,带着威压感,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空气里,似乎弥漫开一丝龙涎香气。

她心头猛地一悸,拼尽全力掀开沉重的眼帘。

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玄色身影就那样出现在眼前。

是萧景承!

他竟然……亲自来了?!

第五十七章考验

江怜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挣扎着想撑起身子行礼,身体却软绵得不听使唤。

“躺着。”萧景承低沉的声音响起,却又似乎比平日少了几分冰寒的棱角。

他几步便走到了她的床前,玄色的袍角拂过地面。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但江怜却清晰地捕捉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并未立刻说话,只是目光沉沉扫过她烧得通红的脸颊,最后落在床边小桌上那碗药汁上。

王睿德无声跟了进来,搬来屋里凳子,用袖子拂了拂灰尘,将凳子轻轻放在皇帝身后。

萧景承撩袍坐了下来。

“看你这样,应是染了风寒,太医给的药为何不喝?”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听不出喜怒,目光依旧锁在江怜脸上。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滋润干涸的喉咙,声音却沙哑:“回陛下,奴婢方才无力起身,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袭来。

萧景承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

他不再追问,只对王睿德递了个眼神。

王睿德立刻会意,端起那碗已凉透的药,快步走了出去。

片刻后,他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新药进来,躬身递到皇帝手边。

萧景承目光依旧落在江怜身上,淡淡道:“扶她起来。”

王睿德连忙上前,将江怜从薄被里搀坐起来,在她身后垫上破旧衣物作靠背。

做完这一切,王睿德便悄悄躬身告退。

芜房内只有两个人,两人的呼吸声在狭小空间里清晰可见。

就在她神思恍惚之际,萧景承端起了药汁,递到了她的唇边。

江怜睁大了眼睛,他要亲自给她喂药?

她本能地想避开这逾矩的恩宠,奈何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只能张开干裂的嘴唇。

药汁顺着喉咙流下,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

她蹙紧了眉头,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萧景承喂药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生硬,却带着一种耐心。

一碗药终于喂完。

萧景承适时递上一杯温水。

江怜双手捧着那杯温水,她小口啜饮着。

她垂着眼,不敢看近在咫尺的帝王,心头的惊涛骇浪却一刻未停。

他为何要来?

没曾想到他竟然亲手为她做这些,难道昨夜那场落水,让他对她卸下心防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