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勒下去时,确实用了力,但就在冬雨身体最后一次即将断气时,江怜的话盘旋在他耳边,自己母亲的面容浮现眼前……

他松了一丝力道,趁冬雨昏迷,将那撮粉末强行灌进了她喉咙。

他不确定这药有没有用,江怜是否真的可以信任。

但他知道,从他把那包粉末灌下去的那一刻,他就彻底背叛了云瑶青,把自己的命,押在了江怜身上。

翌日清晨,秋风萧瑟。

江怜随萧景承前往给太后请安。

行经翠芜宫附近那条宫道时,一阵骚动隐约传来,夹杂着太监压抑的惊呼。

萧景承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王睿德立刻会意,小跑着上前探查。

不多时,他脸色凝重地回来,在銮驾旁低声回禀,“陛下,前方翠芜宫后角门外的废料夹道里,有个宫女冬雨的尸首。看情形……像是悬梁自尽。”

“自尽?”萧景承缓缓睁开眼,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沉冷的漠然。“一个宫女,着内务府按规矩处置了便是。”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江怜冷笑,云瑶青刚被重罚,她宫里就死了个宫女,还是“自尽”?这其中的蹊跷,他或许心知肚明。

作为帝王,只要不涉及朝局安稳,不触及他的底线,后宫这些阴暗角落里的龌龊,他向来视若无睹。

“是。”王睿德躬身应下,立刻招手吩咐不远处候着的几个粗使太监去处理。

江怜的心借着整理銮驾帷幔的间隙,目光投向喧闹处。

隔着一段距离,她清晰地看到将一具“尸体”从低矮的横梁上解下。

草席滑落一角,露出冬雨身上翠芜宫宫女素色袄裙,以及脖颈间那道紫黑色勒痕。

内务府的“规矩处置”,就是草席一卷,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如果小钟子真的留了手,冬雨只是假死,那这两个时辰的“龟息”药效随时可能过去。

一旦暴露在荒郊野岭,冬雨必死无疑。

她这柄能直插云瑶青心脏的利刃,将彻底报废!

不行!必须抢在“处置”之前!

銮驾继续平稳前行。

江怜侍立在侧,依旧恭谨得挑不出半分毛病,眼底却一片清明算计。

究竟能如何不引起怀疑地接近乱葬岗?

机会在英华殿请安后出现。

萧景承被太后留下商议中秋宫宴之事,王睿德随侍在侧。

江怜快步走到殿外候着的王睿德心腹小太监身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

“公公,”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恳切,“方才在翠芜宫附近,不慎将一支素银簪子遗落了,烦请公公帮我照看。”

小太监看了殿门,犹豫片刻低声道:“怜姐姐快去快回,奴才在这儿替您看着点,您仔细找找,别误了时辰!”

“多谢公公!”江怜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寒风卷着乱葬岗隐约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江怜目光迅速扫过板车。

其中一辆车上,她看到车上草席边缘露出的素色衣角,正是冬雨的。

“喂!干什么的?!”一个管事太监斜着眼打量江怜。

江怜深吸一口气:“公公辛苦!奴婢是昭阳殿的,奉贵妃娘娘命,来找个刚送来的翠芜宫宫女的遗物,她偷了娘娘一支珠花,虽不值钱,但娘娘心里膈应……”

管事太监瞥了眼江怜身上御前宫女的服色,便了然:“哦?贵妃娘娘要的东西啊?行,自己找吧,就那辆!”

“谢公公。”江怜连快步走到那辆板车前。

冬雨的脸青白肿胀,双目紧闭,嘴唇乌紫,脖颈上那道勒痕触目惊心。

她佯装翻找遗物,手指却迅速搭上冬雨手腕内侧。

指尖下,那脉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这正是服用龟息散后的脉搏!

药效随时会过,她飞快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