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医的一瞬间,许燕柔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涣散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江怜侍奉在侧,恭敬如常,只是那低垂的眼帘下,不错过云瑶青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娘娘可是近日寝食难安,惊悸多梦?”张太医搭着脉象,轻轻问出了口。

许燕柔点了点头:“是。”

张太医了然,垂眸感应着脉象。

片刻后将帕子拿了起来,躬身颔首:“娘娘并无大碍,应是天气太热,微臣为娘娘改了些药方,将安胎药喝下去,便可好上许多。”

江怜的目光时刻停留在许燕柔的身上。

“喝药”二字一出,许燕柔的眸光登时暗淡。

江怜眉心轻蹙她抗拒喝药?

眼下安胎药的事情早已抓出了真凶,又有皇上坐镇,眼下定是无人敢对她的身子做手脚。

平日里的惊惧只过一二便可好转,今日为何不减反增?

许燕柔缓缓靠在床头:“将太医送回去吧。”

冷漠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宫人将太医送出去,许燕柔缓缓躺了下去,侧着脸看向床榻里面,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江怜看着许燕柔这副模样,她究竟是在盘算什么?

难道是想着如何除掉自己,毕竟自己是皇上派来的人,在她眼里究竟是跟刺。

江怜眸光一沉。

不,她在害怕。

只是她却能自得的面对自己,也不像是对自己戒备心很强的模样。

那她在害怕什么……

江怜垂眸深思,警惕的目光环视四周。

云瑶青?亦或者是,这昭阳殿内,还有隐藏的危机!

这华丽的牢笼里,看不见的毒蛇,究竟盘踞在何处?

天色刚透出一丝鱼肚白,江怜安顿好昭阳殿,便匆匆赶去养心殿。

眼下正是萧景承准备上早朝的时辰。

王睿德伺候着皇上用罢早膳,江怜赶到时,萧景承正站在一旁准备更换朝服。

江怜恭顺颔首迈进殿内,随后疾步趋近:“劳烦公公,奴婢来。”

王睿德将朝珠交到了江怜的手上,随后识相离开。

方才走得急,江怜的呼吸依旧有些急促,她努力沉下气息,可一张玉面却憋得通红。

头顶处一束目光扫了下来,带着不可抗拒的灼热。

“昭阳殿如何了?”低沉的嗓音响起,带着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的缱绻。

江怜微微抬眸,垫脚上前,为萧景承系脖颈的盘扣。

“回陛下,贵妃娘娘昨日受了惊吓,一夜难眠,怜儿请了太医为娘娘诊脉,眼下已经歇下了。”江怜声音恭敬,挑不出半点错处。

她微微抬眸,可在目光接触到皇上双眸的一瞬间,带着少女的羞赧垂下眼睫。

这样无意识的可怜可爱,是萧景承最贪恋的。

养心殿中一片静默,江怜动作轻柔,为萧景承系上了绦带。

“风筝,可做好了?”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江怜手上的动作不可察觉地顿了顿,她站起身来,恭敬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羞涩:“回陛下,怜儿绘了双飞燕,眼下只待墨迹干透。”

萧景承满意颔首,深邃的眼底泛起一番情愫。

“记得系上丝带。”萧景承的声音又软了几分。

江怜垂首应是,只管装作羞涩模样,长睫覆下的眼底,却如冬日幽潭。

这温柔,是给明瑶的。

无妨,他肯给,便是她的赢面。

她恭敬跪地,伏身恭送萧景承,再次抬起眼眸,只剩下一片冰冷。

第二十八章又生事端

回到庑房,她将那扎好的纸鸢拿了出来,挑了素色的丝带,轻车熟路地及系在了双飞燕的翅膀上。

动作熟捻,在靖王府她已做过上百遍。

小姐,您别怪涟儿,涟儿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