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子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激得他头皮发麻。
他不敢抬头,只将额头死死抵在冰凉的地面,声音干涩破碎:“……奴才遵命。”
“做得干净些,”云瑶青轻叹一声,那叹息里却无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算计。
她款款起身来,向内殿走去,“莫要留下首尾,平白让人捏了把柄。”
宫女们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向内殿的拔步床。
锦帘流苏垂落,她躺下,阖上眼帘。
然而,那眼皮之下翻涌的恨意却几乎要将头顶的房梁掀翻
江怜!
本宫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这低贱的奴婢,能仗着那点狐媚功夫和几分鬼蜮伎俩,得意忘形到几时!
本宫要亲眼看着你……怎么一步步,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本宫偏要看你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第二十七章 她在害怕什么?
孙德沐事件结束后,整个昭阳殿都分外警惕。
江怜比平日更早,天光未亮便已踏入殿门。
彼时,内殿。
因天气炎热,宫人为许燕柔轻轻打着扇。
嬷嬷搀扶着许燕柔靠在床头,她细细打量着宫殿,若有所思。
“这宫中,殿堂里可摆了什么东西?”许燕柔长舒一口气,沉声问道,她总觉得近日身体不太舒坦。
嬷嬷上前来,恭敬回应:“回娘娘,自从皇上吩咐江怜姑娘来照看昭阳殿,奴婢们便听江怜姑娘的吩咐,把别宫送来的物件全都收起来了,一样也没摆。”
话音落下,许燕柔蹙眉更甚,她轻咳两声,双手覆上了小腹。
刚诊出有孕之时,便没有不舒服的时候,可前几日开始,便时常腹痛,每日太医来诊脉,却也查不出问题,只是给开了些安胎补气的方子。
太医说这是思虑过多动了胎气。
刚得知家里横遭变故之时,她的确痛不欲生,也时常腹痛。
可眼下……
许燕柔垂眸,目光落在了小腹上,恐惧霎时蔓延至心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她双手颤抖着,细细感受着来自小腹的些许阵痛
不!不一样!眼下的阵痛与从前的疼痛大有不同!
江怜照往常熬好了药,端着汤药款款入殿。
她恭敬得挑不出半点错处,双手捧着盏子递到了许燕柔面前,轻声道:“娘娘,您惊惧未眠,心神耗损,这是张太医留下的安神定惊方子,您趁热用了,歇息片刻,龙胎方能安稳。”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温热的药汁飞溅!
许燕柔一个软绵绵的巴掌扇了过来,将江怜手中的汤盏拍到了一旁。
盏子碎了一地,汤药撒了江怜满身。
滚烫的褐色药汁泼洒出来,溅了江怜满身,宫装前襟顿时染上大片污迹。
浓郁的药味瞬间在殿内弥漫开。
江怜垂下长睫,隐下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
她稳住身形,不疾不徐地向后退一步,避开脚下的碎瓷和药渍。
这女人,她又发什么疯?
“本宫不喝!拿走,统统拿走!这宫里有人要害本宫!有人要害本宫和皇儿!”许燕柔身子向后蜷缩着,紧握着软被向后靠去,嘴里絮絮叨叨,惊恐的目光左右环顾。
她微微抬眸看向神神叨叨的许燕柔,眼底浮起一片不解。
不过是煮个药的功夫,她怎的又变得如此惊恐?
江怜目光扫过整个内殿。
没有变动,宫人依旧侍立在侧,这些都是昭阳殿的老人了,定不会做出恐吓许燕柔的事情。
江怜眉心轻蹙,目光不易察觉地滞了滞。
难道,是因为她?是因为自己煎药离开的这段时间,让她想到了什么与自己相关的可怕之事?
“娘娘方才可曾看到了什么异常之物,或是听到了什么不寻常声响?”江怜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