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俯首刚欲开口,身侧孙德沐的声音便率先出声:“陛下,微臣太医院孙德清,奉命照顾娘娘安胎,昨夜臣归家甚晚不慎摔伤了手臂,今日拜托怜姑娘替微臣煎药。”

“微臣千叮咛万嘱咐,药房中的赤芍需在沸腾后放入,文火慢煎半刻,不至过于寒凉伤了胎气,可怜姑娘竟在冷水时便投入赤芍!”

“汤药煎煮时辰过长,这药性便会剧变,以至于冲撞了龙胎!”

孙德沐慷慨激昂,将这顶罪名按在了江怜的头上。

江怜微微抬眸想要辩解,还没开口便又被许燕柔堵了回去。

许燕柔适时打断,声音陡然拔高:“皇上,江怜好狠的心,从前伤害皇嗣若是被旁人指示,可如今呢?臣妾与孩儿的命好苦……”

声声泣血,泪水滴了帝王手背,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许燕柔哭得早已昏天黑地,身子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倒。

萧景承缓缓侧目。

一阵冷冽落在江怜单薄的身上,她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一双眼早已挂上了红润。

她抿了抿唇,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和委屈:“陛下明鉴!”

“奴婢煎药的每一步皆遵太医亲笔医嘱与药方,不敢有丝毫差池,药方与药材由孙太医亲手交付,奴婢按医嘱煎煮,绝不敢擅自改动!”

江怜身子轻颤,可声音却带着恰到好处的铿锵。

“太医的叮嘱奴婢们也听得清清楚楚,可如今这有问题的汤药的确是怜姑娘煎出来的,怜姑娘难道还要再狡辩吗!”

一旁,昭阳殿的掌事嬷嬷颤抖着声音对江怜进行控诉:“孙太医医术高明,岂会冤了怜姑娘!?”

冤不冤的,还真不好说。

江怜深深叩首,恭敬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陛下明察,奴婢深知陛下对贵妃与皇儿的重视,一直都是恭敬待之,从不敢出半点差错!奴婢所做每一步皆谨遵医嘱,不敢有丝毫差池。”

说着,江怜适时哽咽,微微抬眸,眼底惊惧恰到好处,她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惶恐地扫了一眼身侧孙德沐。

“孙太医……您如此着急要将罪责安插在奴婢身上,奴婢……”江怜声音颤抖,抬眸看向萧景承时满目恳切,“奴婢也顾不上为大人遮掩了!”

话音落下,她重重叩在地上,身子恰到好处的颤了颤。

孙德沐,你准备好了吗?

江怜长睫垂下,掩去了眸底的玩味。

“怜姑娘,你……”孙德沐身子一滞,不可置信看向身侧,余光不停瞥向皇上,极力掩饰着心底的慌张。

“事关皇嗣,兹事体大,奴婢特去太医院问张太医要了些医书拜读,生怕误了娘娘身子康健,可就在昨日,奴婢察觉了这赤芍有些奇怪。”

江怜缓缓抬眸,将系在腰间的荷包解下,双手捧上。

“娘娘这几日口中清淡,奴婢便让小厨的人用陛下所赏高丽参炖了鸡汤,这食谱孙太医也是瞧过的,可高丽参与赤芍一同服用便会有活血的功效,若长此以往定会伤了胎气,坏了娘娘身体本元啊!”

她解下腰间精致的荷包,双手恭敬奉上。

那荷包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纹。

王睿德从江怜手中拿出荷包,随后递到了萧景承面前。

萧景承看到这荷包想起了故人,那是明瑶最喜欢绣的样式。

江怜依旧伏在地上,眼角的余光却精准捕捉到了来自身侧的熊熊怒火。

当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和你一般蠢笨么?

江怜心底冷笑连连,再次抬眸又挂上了比方才更甚的急切:“陛下,奴婢昨日夜里才察觉此事,幸而娘娘每日煎药的药渣都有留存,今日的赤芍,可是比昨日足足多了五倍……”

江怜垂眸,任由委屈的泪水流淌而下。

彼时,身侧的孙德沐已然做不出,他颤抖着身子,也顾不上胳膊上的伤痛,抬起手来颤抖着指向江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