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安好,这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闭了闭眼,将翻滚的思念和酸楚压回心底。

坐在梳妆台前,目光落在铜镜中那张脸时,思绪登时被拉回。

镜中人眉眼沉静,却掩不住眼底深处蛰伏的算计。

仇人尤在享乐,恶人未得报应。

眼下还不能高兴得太早。

江怜擦去泪水,迅速擦干眼角残留的泪痕,隐下眼底的激动与难过,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江怜长舒一口气,将信件收好,藏在了妆奁最隐秘的夹层。

她拿起手边誊抄的许燕柔的食谱和张太医给的医书反复逐条比对。

幸而,暂时没有相克之物。

江怜舒了口气。

算算时辰,午后诊脉快到了。

江怜没有片刻歇息,休整完衣裳,便向昭阳殿而去。

刚至殿门,便与匆匆而来的孙德沐打了个照面,孙德沐垂首行礼,两人径直步入内殿。

孙德沐上前为许燕柔诊,随后躬身告退。

“娘娘郁结之症已久,深入心脉,若再不用药疏导,只怕……”孙德沐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叹息。

“只怕如何?”

江怜抬了抬眸,看向床上目光空洞的许燕柔。

“只怕会累及胎儿康健,然则舒解郁结之药与安胎药相冲,怜姑娘可否取娘娘所服安胎药方子一观?”

江怜依言取来药方。

她目光一刻不移地盯着孙德沐。

“的确相克,娘娘此症刻不容缓,否则会累及胎儿,既如此,在下便为娘娘重新调配一副稳妥的方子。”

孙德沐行至一旁,提笔蘸墨,边写边状似无意抬眼看向江怜。

“这幅药方药性温和,多用于产后妇人,生产后许多妇人会有郁结于心之况,娘娘的身子用这副药最为适宜了。”

孙德沐说着,探究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江怜身上。

这份试探,却被江怜抓了个正着。

写副药方且需试探?心中定有鬼祟。

江怜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浮起恰到好处的恳切:“汤药之事,宫女们自是不比太医万分之一精细,不知大人可否有时间,每日午后来昭阳殿煎药?娘娘凤体安危,实不敢假手他人。”

话音落下,孙德沐执笔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汤药之事交给太医,若是出了问题,自是问责不到江怜的头上。

“在下每日太医院繁忙,只怕……”孙德沐轻咳一声,登时做出了反应。

只是话还没说完,江怜便开口:“大人不必担心,如今宫里可都紧着娘娘的身子,若大人治好了娘娘的郁结之症,太后皇上都要感念您呢。”

将人高高架起,是江怜从王睿德那里学来的。

孙德沐眉心轻蹙,随即淡然一笑:“怜姑娘所言极是。太医院之事可请同僚代劳,在下定不负太后皇上所托。”

他留下墨迹未干的药方,借口还有要务,匆匆告退。

江怜颔首恭送,抬眸时,眼底却只剩了一片冰冷。

她垂眸扫了一眼药方,与医书中记载并无干系。

她拿起药方,迅速与医书比对,沉眸深思。

字面上,毫无破绽。

不,即便他今日不出手,云瑶青也必定会步步紧逼,且需等着,等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当夜,养心殿的灯火未召江怜侍奉。

听养心殿的小太监们嚼舌根,道是皇上是去了旁的娘娘处。

江怜无心闲言,回到狭小的庑房,再次拿出弟弟的信,借着昏暗的烛光一遍遍摩挲那熟悉的字迹

唯有此刻,才能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中,偷得片刻喘息。

翌日午后。

江怜照例在昭阳殿打点一切。

一应吃食用度均无问题。

孙德沐来煎药,顺便将后续的药材拿了过来。

江怜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