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念过几本书,只是家中贫苦,启蒙后便没再读下去了。”

“可有想过,让他进国子监?”萧景承抬眸,灼热的目光落在江怜平静的脸上,像是在观察她最细微的反应。

果不其然,正如江怜所想。

她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底尽是慌乱:“怜儿多谢皇上好意,只是弟弟伤病在身,才疏学浅,只怕是会误了学究的名声。”

国子监里都是名门望族之辈,江平一介白丁,又有疾病缠身,嗤笑与流言蜚语,会将他吞了的!

江怜不能让弟弟冒这个险。

萧景承的目光落在她伏在地上单薄的身子,试探的眸子似乎松乏了些。

厅中安静几许,江怜低垂眸子里的焦躁渐渐退却。

没有继续追问,看来只是试探……

皇帝没有发作,这试探是通过了。

幸好……只是试探。

萧景承深呼一口气,放下手中白玉盏:“朕乏了,养心殿太远,今夜便在此处安置了吧。”

江怜如蒙大赦,不可察觉地深吸一口气,合眼深叩:“是。”

服侍萧景承安寝,纱帐放下的一瞬间,江怜起伏的心定了下来。

此生,她唯愿弟弟能得偿所愿,不被仇恨与世俗裹挟。

这些仇恨,她一人承担也无怨无悔……

英华殿的灯火吹灭,躲在不远处的一双眼睛松快了些。

黑影略过,消失在了去往翠芜宫方向的小径上。

翠芜宫。

小钟子卸去了所以,脚步无声踏入了正殿。

殿内熏着安神香,他还没来得及行礼,急促的问责便在耳边炸开:“江怜那贱人又做了什么!?”

小钟子脸色骤然煞白,扑通一声跪在殿中,声音颤抖:“回娘娘……今日陛下歇在了英华殿偏殿,江怜依旧是伺候笔墨,寸步未离,其余便无旁人近前。”

啪!

茶盏碎裂的声音将殿中的寂静彻底打破。

碎片子在小钟子身边碎了一地,他吓得闭上眼睛,呼吸也瞬间停滞。

“江怜这个贱人能独占御前这么久!英华殿佛祖眼皮子底下她也敢如此狐媚!”低沉的咒骂声在耳边响起。

说了这么多,口里一阵干燥。

云瑶青侧目想要唤冬雨,却发现这丫头这个时辰还未回来。

“冬雨呢!?”云瑶青厉声问责。

侍立于旁的宫女颤声回应:“冬雨姑姑为娘娘送佛经还未回来。”

下午送佛经,如今夜半竟还未回来!

云瑶青握紧了拳头,指尖掐进掌心:“没一个让本宫省心的!”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院里阵阵似鬼哭般的哀嚎传了进来。

小钟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云瑶青蓦地站起身来:“何人装神弄鬼!”

不多时,一阵虚弱的气力瞧了瞧殿门,熟悉的声音幽幽传入:“娘娘……是我,冬雨……”

冬雨!?

云瑶青疾步走了下来,一把推开了殿门。

惨白月光下,冬雨跪在门槛前,身子不由得颤抖,像是濒死的野兔。

她堪堪抬头,一张脸早已没了血色:“娘娘……都是江怜,都是江怜……她害的奴婢被皇上责罚,娘娘……”

风起,带着一阵血腥扑鼻而来。

云瑶青抬眸,目光落在园中蓦地瞪大了双眼

一道血痕蜿蜒停在了冬雨的身下。

她!她是拖着血淋淋的身子爬回来的!

第二十章 掉谁的脑袋

云瑶青后退两步,眸底略过嫌弃。

“来人。”她抬起手,捏着帕子捂住了口鼻。

宫女们疾步上前,将冬雨扶了起来。

瘫软的身子像是没了气息的猎物,被宫女拖拽着,在院里留下了另一道血痕。

云瑶青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