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放心,儿子将昭阳殿诸多事宜交由江怜看管,她是个细心人,交给她,儿子放心。”萧景承幽幽开口。

太后的目光在江怜头顶盘旋良久,是审视,也是猜忌。

“奴婢定尽心竭力,替娘娘分忧。”

江怜欠身,低低垂下头,露出脖颈后一抹疤痕。

历朝历代,身上残缺有疤之人,从不会纳入后宫。

她揭露伤疤,亦将本分展露给太后。

果然,太后收回了目光,沉冷的声音落了下来:“一早起便接见宗室世子们,哀家也乏了。”

一道钟声再次响起,不多时,在佛堂诵经的诸嫔妃鱼贯而出。

在看到不远处的那道明黄,众人眼下闪过一丝雪亮佛祖显灵了!

“臣妾参见皇上太后。”

诸嫔妃齐齐出声,俯身请安。

“后宫佳丽三千,这朵花儿败了,还有旁的花儿,皇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太后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嫔妃,而后转向一旁的车辇。

江怜躬身跪下,伏在地上恭送太后车辇离开。

这句话像是冰锥刺入江怜心头。

后宫佳丽三千,帝王之心深不可测,她要小心,却也要尽快。

萧景承站在原地,目送太后的轿辇离开,却并未立刻起驾。

方才还阳光明媚,不多时,便雷声四起。

乌云凝于廊亭之上,吹过一阵料峭寒风。

嫔妃们匆匆告辞,便上了轿辇离开,若是待雨落了,只怕要大病一场,错过侍寝,便不知要再等到何时了。

王睿德抬头扫了一眼天,颔首趋近:“皇上,就要天降骤雨,奴才备了轿子……”

话音还没落下,萧景承抬手。

这份迟疑,被江怜精准捕捉。

他不想回养心殿。

养心殿诸多事宜,北疆的云家,上奏的许家,他不是犹豫,是烦闷。

江怜微微抬眸,撞上了王睿德一双求救的眸子。

她抿了抿唇,趋近一步:“陛下,眼下各宫娘娘都已回去,英华殿清净,陛下为民所忧,不如上香祈福,也算为民请愿。”

萧景怜眸光微闪,落在江怜微微颔首的玉面上。

他倒是没有犹豫,抬脚走向了英华殿。

大殿之中,佛像安坐。

江怜轻车熟路走到香案旁,拿起三炷香点上,随后恭敬递到萧景承面前。

他接过目光却始终落在江怜的脸上。

三拜过后,江怜起身,接过香时,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扫过他的手指。

一束炽热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江怜依旧沉稳,做的毫无偏差。

“你倒是熟稔。”

低沉的声音在寂静中落下,不出她所料。

江怜颔首,玉面微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语气带着虔诚:“奴婢每日都来……”

“朕说过,在朕面前,不用自称奴婢。”

沉冷的声音宛如敕令,将江怜紧紧裹挟。

他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江怜冰冷的眼底骤起刻意的波澜,呼吸微微一滞:“奴……怜儿知错……”

她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惊慌,单薄的身子跟着轻轻一颤。

这一颤,不偏不倚扫过萧景承的心弦。

“你每日都来?”萧景承喉间滑了滑,抬眸时,隐下了所有的波澜。

他抬脚向偏殿走去,江怜转身紧跟其后。

“怜儿心系家中幼弟,弟弟不良于行,怜儿却也做不了什么,唯有恳请上天,能对弟弟垂帘一二。”

她声音有些发软,尾调带着不经意的颤动。

江怜知道,他最是吃这一套。

萧景承大马金刀坐在一旁,抬眸看向江怜,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世人皆求神,若人人都要得偿所愿,也不知要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