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明白,这是萧景承特意留给她与弟弟片刻谈话的时间。

她面上感念,领着江平送至门口,待那摩身影远去,才回身看向弟弟,神色完全放松了下来。

“平儿,秋闱需连考三日,陛下与我不便日日亲临。接下来两日,你需得更加谨慎,戒骄戒躁,一切依规矩行事,万不可出任何差错。”

她看着眼前已然比自己高出少许的少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信任与期许。

“你的才学姐姐心中有数,只需平稳发挥必能蟾宫折桂。姐姐在宫里等着你的好消息。”

江平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姐姐放心,平儿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姐姐期望,更不会让姐姐在宫中为难。”

江怜欣慰一笑,抬手为他理了理并未凌乱的衣襟:“好,府中的护卫车马皆在门口等你,回吧。”

目送弟弟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江怜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所有情绪,转身向外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平稳地驶向皇宫。车内,萧景承闭目养神,江怜安静地坐在一侧。

行至半途,萧景承忽然勾起车帘一角,语气带着一丝慵懒。

“王睿德,不必送朕回养心殿,朕与怜嫔一同回清漪宫。”

马车外传来王睿德有些犹豫的声音:“陛下,这怕是……”

萧景承眉头微蹙,并未睁眼:“何事?”

王睿德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回陛下,萧权将军已在养心殿外等候多时了,说是有要事需面圣禀奏。”

萧景承倏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萧权?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

江怜心中猛地一跳,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萧权此时求见,除了天牢里的事情,她想不到其他缘由。

心中有几分紧张,她面上却适时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识大体的柔声劝道。

“陛下,萧将军此时求见,必有紧急军务。国事为重,清漪宫何时去都可,万万不可耽误了正事。”

萧景承闻言面色稍霁,沉吟片刻,反手握住她的柔荑。

“也罢。那你便随朕一同去养心殿。晚上便在偏殿歇下,等朕见完萧权,再去寻你说话。”

江怜指甲瞬间掐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心底翻涌的暗喜与紧张。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或许她能在几日之后与萧权的碰面之前先见萧权一面!

她压下心头情绪,眉眼弯的柔顺:“是,臣妾遵旨。”

马车驶入宫门,直抵养心殿。

车驾甫一停稳,江怜随萧景承下车,抬眼便望见殿前的台阶上站着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那人身着常服,却难掩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听到动静,他倏然转身,目光如电般扫来,在与江怜视线接触的刹那极快地掠过。

随即大步上前,对着萧景承躬身下拜,声如洪钟:“臣萧权,参见陛下!”

借着这个时机,江怜也看清了他的模样。

与云震霆那般魁梧逼人,煞气外露的老将不同,萧权虽看着年岁相仿,身形亦挺拔健硕。

但因蓄着一把梳理得极为整齐的雪白长须,眉宇间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儒雅。

如果不看他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和那股雷厉风行的气势,乍一看去,倒更像是一位学问渊博,仙风道骨的学堂先生,而非执掌千军万马的将军。

萧景承虚扶一把:“爱卿平身。何事如此紧急,要此时入宫?”

萧权起身,目光沉稳:“臣有天牢钦犯要事,需当面禀奏陛下。”

听到天牢钦犯四字,江怜心头又是一紧,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萧景承点了点头,目光转向江怜,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去偏殿歇息。”

江怜恭顺福身,垂下眼帘:“是,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