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德立刻躬身应道,匆匆安排下去。

返回清漪宫的路上,夜风送来一丝若有似无的焦糊气味。

江怜安静地走在萧景承身侧,心中明了。

冷宫那把火,多半是太后的手笔。

她察觉云震霆此行恐难成功,又怕他鱼死网破供出自己,便用他身在冷宫的女儿加以威胁,逼其闭口。

只可惜,萧景承是明君,却绝非优柔寡断之辈。

太后此举,反而可能弄巧成拙,逼得云震霆在绝境中倒戈。

回到清漪宫内殿,宫人悄无声息地退下。

江怜能明显感觉到萧景承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她并未多言,只如往常一般,亲手为他沏了一盏温度适口的清茶。

随后走到他身后,指尖轻柔地为他按压着紧绷的额角。

片刻后,萧景承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自己身边坐下。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喜怒难辨。

他忽然开口,语气平静。

“怜儿,你觉得这与云震霆合谋之人是谁?”

江怜抬眸,仔细看着他面上的每一丝细微神色,心思微转,最终缓缓开口。

“臣妾不敢妄加揣测,但既然陛下问及,臣妾斗胆猜测,或许是太后娘娘。”

她说着,便要起身行礼请罪:“臣妾妄议太后,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

萧景承反而低低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愉悦。

他伸手扶住她,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你倒是真敢说,就不怕朕因此治你的罪?”

江怜顺势抬头,望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轻声道:“臣妾怕,可臣妾更想对陛下以真心相待。”

第一百二十七章各取所需

听到以诚相待四个字,萧景承眸光微微闪动,心中对外人筑起的高墙,在她面前竟悄然矮了几分。

江怜的手臂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却将她更深的揽进了萧景承的怀中。

萧景承低沉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怜儿,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当如何?”

江怜依偎在他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和那几分不易察觉的认真。

她并未抬头,声音轻柔:“臣妾知道,欺君乃死罪。故而臣妾对陛下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字虚言。”

萧景承静默片刻,揽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语气里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又带着几分认真。

“好,朕记着你这句话了。”

殿内烛火暖融,静寂片刻,萧景承忽然低声开口,问出了一个足以震动朝野的问题。

“你觉得朕与太后之间的母子情分如何?”

他顿了顿,强调道:“朕想听你的真话。”

江怜心中骤然一紧。

她早已察觉太后与萧景承之间有种微妙的疏离,表面母慈子孝,实则暗流涌动。

太后对萧景承的算计甚至与云家合谋都印证了这点,再加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后妃身上做手脚妄图影响到萧景承。

这些举动都足以证明,太后似乎想要萧景承的性命。

而萧景承对太后也似乎并无多少真切亲情。

但这些猜测太过骇人,绝不能直言不讳,否则便暴露了她早已经开始查探这些。

她斟酌片刻方才开口,语气带着些许不确定的试探。

“臣妾愚见,陛下与太后娘娘自然是母慈子孝,为天下表率。只是有时瞧着,似乎不如寻常百姓家的母子那般亲厚无间。”

萧景承勾唇笑了笑,那笑声里叫江怜听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涩然。

“你倒是敏锐。”

江怜心中好奇更甚,面上却只是专注地聆听着,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萧景承的目光投向跳动的烛火,似乎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殿内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他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