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诗立刻应了下来,正准备叫宫人们动作都轻着些,江怜却直接坐到了梳妆台前:“不必放轻声音,来人伺候本宫洗漱更衣吧。”

春诗一愣,忙道:“娘娘,陛下不是让您多睡会儿吗?您背上的伤还没好呢。”

江怜任由宫女们鱼贯而入为自己梳妆,语气平静。

“陛下体恤,是本宫的福气。但本宫刚坐上这嫔位,不知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清漪宫,就等着挑本宫的错处,拿捏本宫的把柄。怎能恃宠而骄?”

她看向镜中逐渐明丽的面容,拿起一枚螺子黛为自己细细的描眉。

“按宫规,一个时辰后便该去太后宫中请安。此刻起身洗漱用膳,时辰刚好。”

春诗与夏画闻言,面上嬉笑之色尽收,转为肃然,心中更是笃定自己跟对了主子。

娘娘得宠却不骄纵,心思缜密,看得长远,如何能不盛宠?再不济也不会落得什么不好的下场。

用过早膳,换过伤药,江怜算着时辰,准时出现在慈宁宫外。

太监进去通报后,出来的却是刘嬷嬷。

她脸上堆着惯有的假笑,语气恭敬。

“怜嫔娘娘万安,真是不巧了,太后娘娘昨夜头痛,半夜才好不容易睡下,如今还未起身呢。只怕要劳烦娘娘在此多等一会儿了。”

江怜微微挑眉,心中忍不住冷笑,什么头痛未起,不过是太后想借此磋磨她,给她一个下马威的借口罢了。

她早有预料,面上却瞬间染上恰到好处的忧急与关切。

“太后凤体欠安可传了太医?臣妾实在担忧。”

她身侧的春诗立刻上前半步,面色焦急地接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宫人听清。

“娘娘,您自己的伤都还没好利索呢!今晨天不亮就起身准备来给太后请安,连药都是匆匆换的,太医说了您这伤最忌久站劳累,若是有个好歹,奴婢罪该万死!”

江怜适时地轻咳两声,脸色在晨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她抬手微止春诗的话,目光却看向脸色微变的刘嬷嬷,笑容温婉坚定。

“无妨,给太后请安是臣妾的本分。等多久都是应当的。”

随后她话锋轻轻一转,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几分威胁。

“只是太后娘娘素来仁慈善慈,最是体恤晚辈,总不至于叫臣妾这个为陛下挡刀,伤重未愈的嫔妃疼晕在慈宁宫门前吧?刘嬷嬷,你说是也不是?”

刘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眼神闪烁地扫过四周。

慈宁宫外往来洒扫的宫人们虽都低着头,看似恪尽职守,但谁知道有多少双耳朵在听,多少双眼睛在看?

若怜嫔真在此处出了什么事,太后苛待宫妃的名声立刻就会传遍六宫。

偏偏怜嫔还是为了陛下受的伤,这些话若再传到陛下耳中,恐怕第一个便是拿她这把老骨头开涮!

想起陛下近日对这怜嫔的看重,刘嬷嬷背后不禁沁出一层冷汗。

正当她骑虎难下之际,一个宫女急匆匆从殿内出来,凑到刘嬷嬷耳边低语几句。

刘嬷嬷面色变了变,随即又堆起满脸笑容,语气瞬间客气了许多。

“怜嫔娘娘言重了!太后方才已然起身,听闻娘娘您带伤还一早来请安,甚是欣慰,特命老奴请您进去呢。”

江怜唇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从容颔首:“有劳嬷嬷带路。”

步入慈宁宫,殿内依旧萦绕着那股浓郁得令人有些窒息的熏香。

太后端坐主位衣着整齐,发髻一丝不苟,哪里像是刚刚起身的模样?

她看着江怜,脸上带着雍容华贵的慈和笑容,似乎完全忘了曾经在此处对江怜的刁难与杀意。

“怜嫔来了,快快起身吧,赐座。”

太后语气温和:“你身上有伤,往后晨昏定省,也不必日日都来。”

江怜端坐在一旁,同样露出温良和煦的笑容:“太后体恤,臣妾感激不尽。但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