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这番话下来后场上的氛围似乎轻松了些许,她便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目光在场中逡巡一番,故作疑惑地问道。

“怪了,今日这般场合怎的没见到云家那小子?他年轻气盛,骑射功夫也是极好的,此次秋狩应当颇有收获才是。”

她顿了顿,脸上适时地浮现出对祥瑞的好奇与期待,看向萧景承。

“对了,那日云归卿信誓旦旦所说的神鹿祥瑞,不知陛下可曾亲眼得见?那究竟是何等神异景象,哀家与诸位宗亲大臣们,可都好奇得紧呢。”

江怜端坐在轿辇之中,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背上的伤口依旧灼痛,却远不及太后这番话带来的危机感。

云家和太后向来来往甚密,每每云家的动作之下,背后都恰好能看到太后的身影。

这一次云归卿勾结狄戎伪造祥瑞,意图行刺的事情,她绝不相信太后会不知情。

现在此事败露,云归卿又悄无声息地被萧景承秘密扣押。

太后应当在看见萧景承安然无恙的身影和云归卿消失不见的踪迹时就猜想到发生了什么。

按常理,此刻太后最该做的便是极力与云家撇清关系,避免引火烧身才对。

可她非但不避嫌,反而主动提起云归卿,询问祥瑞,做出一副全然不知发生何事的模样。

无非是以退为进,抢先一步将自己摘出来,扮演一个被蒙蔽,只是单纯关心祥瑞的局外人。

江怜隔着轿辇半透光的帷幔,看向那张保养姣好雍容华贵的慈祥面容。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想通这一关键,江怜对太后的心机与狠辣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这位平日里看似颐养天年不问世事的太后娘娘,其手腕与城府远比她表现出来的要深沉可怕得多。

自己进入后宫以后,这位婆婆,恐怕才是最难应付,最需提防的敌人。

果然,太后此话一出,立刻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

众人暂时从方才册封嫔妃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纷纷窃窃私语,目光都聚焦在萧景承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们都还记得云归卿当日描述的神鹿祥瑞是何等玄妙,心中无不存着几分向往与好奇,想知道陛下是否真的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吉兆。

萧景承端坐于高台之上,将台下众人脸上好奇探究以及期待的神色一一尽收眼底。

他面容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原本还有些喧哗的场地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既然母后问起来了,朕便趁着这个时机告知诸位。云归卿确实带着朕去了所说的那片谷地……”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愈发屏息凝神。

萧景承神色散发着无尽的寒意,说出来的话也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只不过那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祥瑞。”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声。

“怎会没有?”

“莫不是云归卿消息有误?欺君可是要掉脑袋的!”

萧景承的声音陡然一变,带着凛冽的杀意。

“朕在那里看到的,是早已埋伏好的狄戎士兵,他们利用一具伪造的鹿尸和萤虫之光,设下陷阱假称祥瑞,诱朕深入,意图行刺!”

这个消息比没有祥瑞更加骇人听闻,在场所有王公大臣、宗室子弟的脸色瞬间都变了,惊骇交加。

“什么!狄戎人?”

“还是早已埋伏好的!他们这是要对陛下不利,其心可诛啊!”

“等等,是云归卿亲自将陛下引去那里的,那岂不是……”

有人想到了些许关键之处,可后面的话却不敢说下去了。

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朝廷重臣,没有谁是个傻的,恰好据说为陛下挡刀的江怜就在轿辇中,众人慢慢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却不敢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