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独揽功劳,发现世子妃遇险后,是景王世子亲自寻来草药,许公子亦协助搜寻,奴婢只是恰巧认得那草药并略通处理之法罢了。”
她巧妙地将功劳分摊出去,既不失谦卑,又保持着体面。许玉凛紧随其后,躬身道。
“玉凛并未帮上什么大忙,皆是世子与江尚宫之功。”
太后听罢,目光在江怜和许玉凛之间流转片刻,最终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坐在皇帝下首的贵妃许燕柔,缓缓道。
“无论如何,江怜救了皇室宗妇,是大功一件,该赏。”
她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带上了几分撮合之意,笑道。
“哀家瞧着江尚宫与许公子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倒也有几分般配。江怜在女官中已无人能及,许公子也才华出众,不如就此成全一桩好姻缘,也是一桩美事?”
此言一出,场间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不少人可都还记得先前宫宴上皇帝对江怜超乎寻常的维护与在意,纷纷屏息,目光隐晦地在许玉凛和江怜之间流连。
萧景怜担忧地看向江怜,欲言又止。
许玉凛内心瞬间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觑着江怜的神色。
他也知道陛下似乎对江怜不同寻常,更记得姐姐对他的警告,可是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就这样把情感压在心底。
倘若是太后撮合,便是陛下也说不了什么的吧?
只是不知道江怜愿不愿嫁给他。
江怜面色不变,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声音冷静如同山涧清泉。
“奴婢谢太后娘娘厚爱,只是奴婢志在宫中,一心只想伺候好陛下,太后及各宫主子,从未想过婚嫁之事。”
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清明:“许公子前程似锦,自有大好姻缘,奴婢微末之身,实不敢高攀,恐辜负太后美意。”
她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话里的意思却是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如此既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太后的颜面,又不留任何转圜余地。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许玉凛眼底的期盼悄然碎裂,怔怔的看着江怜的侧影,为何她不愿嫁给自己?难不成是在畏惧陛下?
许燕柔原本就铁青的面色反倒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什么,又去看向萧景承。
萧景承面色冷然,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母后,江怜是朕得用的人,她的姻缘,就不劳母后费心操持了。”
场下众人心思各异,这已经不是陛下第一次对江怜表现出占有欲了。
许燕柔更是心下一惊,生怕太后的提议会触怒萧景承进而迁怒许玉凛乃至许家,于是急忙挤出笑容附和道。
“陛下说的是,江尚宫是陛下身边不可或缺的能臣干将,宫中事务皆赖其打理,离了她还真是不行。”
“玉凛又连个功名都尚未取得,如何配得上江尚宫这般伶俐的人?这婚事确是不妥。”
太后见皇帝和贵妃接连反对,就连江怜都敢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她,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面上却依旧带着慈和的笑容,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罢了罢了,哀家年纪大了,只不过爱看这些才子佳人站在一起,觉得赏心悦目罢了,既然你们都觉不妥,那便当哀家没说过吧。”
风波暂歇,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
江怜从容地退回到萧景承身后侧方的位置,垂眸静立,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待人群散尽,萧景承起身,并未多看江怜一眼,只淡淡道:“回宫。”
江怜默不作声,紧随其后。
一路沉默无言,只有仪仗的脚步和秋风拂过宫檐下铃铛的细微声响。
直至踏入乾清宫,萧景承这才看向王睿德:“你们都退下吧。”
王睿德弓着腰,带着其他人陆陆续续退下,江怜也准备离开之际,却被萧景承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