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钟子僵在原地,只觉得一阵寒气自脚底猛冲而上,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慌忙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带着因惊恐而产生的颤抖:“奴才明白……奴才绝无二心!”

云瑶青像是驱赶苍蝇一般摆了摆手:“去吧。”

小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退出了正殿。

傍晚微凉的风吹过,小钟子这才感觉那压迫感稍稍褪去。

他泄气似的靠在宫墙之上,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那日送江怜离开时,她的叮嘱再次钻入脑海,在耳畔渐渐清晰,直至震耳欲聋。

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疯长,渐渐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如行尸走肉般去到池塘边,一滴冷汗自额头滴落,惊扰了水面的平静,映衬在水面上的脸也变得扭曲。

跟着这样的主子……当真……有活路吗?

第九章留下伺候

不知过了多久。

在养心殿的清苦药香中,江怜悠悠转醒。

与白日里一样,意识清醒时,膝头的钝痛也随之而来。

疼倒让她更加清醒,江怜撑着身子起身。

头顶的五爪金龙不见了,这不是帝王龙榻,而是床榻旁专供近侍的软榻。

“醒了?”

一道寒声落入耳畔,极具压迫感的明黄占据了她的视线。

萧景承就坐在软榻边上,长眉轻蹙,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薄被,隔着单薄的亵衣,轻轻抚在了她敷着药膏的膝头之上。

指腹的温热在膝头化开他在检查伤势!?

微蹙长眉下,一双深邃的眸子蒙着一层化不开的情绪,抬眸看向江怜的瞬间,仿佛是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品。

江怜看着他眼底涌动的珍视,没想到他的反应,超乎她的预期。

那她自然要再添一把柴火,烧起这片怜惜。

她挣扎着从床榻上起身,慌忙垂首:“奴婢卑贱之躯……万不敢劳烦皇上!”

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微微颤抖,眼看着就要摔下软榻跪在地上三叩九拜。

眼中泪珠氤氲,带着眼角的微红,将卑微与惶恐演绎得淋漓尽致。

蓦地,一只滚烫的大手按住了她的肩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

“不必行礼。”

萧景承声音低沉,目光落在江怜恰到好处露出的半张脸上,眼神深处略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怜惜。

“许氏跋扈。”他幽幽开口,语气平淡,“委屈你了。”

江怜恰到好处的抽噎一声,轻轻点点头。

连同着惨淡面容上的脆弱与委屈全都吞了下去,唯有微微下垂的长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

这份委屈,算是彻底坐实了。

“还有。”

萧景承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帝王的冷冽威严,“在朕面前,不必时时自称奴婢。”

他的指腹在膝头边缘轻轻划过,带着药膏的微凉,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掌控与……暧昧。

这又是何意?

江怜身体微微一怔。

突如其来的恩典,像是一种试探。

还未等她想明白,萧景承敕令般的话在耳边回荡:“养心殿缺个细心人,你熟悉明瑶旧事,便留下伺候吧。”

算计好的命令如期而至,江怜平静的眼眸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光亮。

可面上却更多了几分诚惶诚恐:“皇上厚恩……可奴婢身份卑微,又曾侍奉恬妃娘娘,恐……恐惹非议,连累皇上清誉。”

恳求与虚弱的声音下,江怜又将卑微的姿态放的更低。

萧景承眸色骤然沉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威严登时四下弥漫。

他紧紧盯着江怜低垂的脖颈,声音又冷了几分:“朕要留的人,还无需旁人置喙。非议,更要看她们有没有这个胆子。”

“云氏那边朕自会去说,你只需在此静心养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