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怜的声音带着极尽破碎的沙哑,钻心的疼痛让她身体忍不住的轻颤,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卑微,“奴婢冲撞了贵妃娘娘……又耽误了陛下的命令,奴婢……罪该万死!”

她伏在地上,只能看到皇帝的鞋尖。

冷冽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脊背上,带着审视。

或许……还有一丝因这张与明瑶极像的脸而起的怜惜。

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身下的疼痛宛若凌迟。

可江怜依旧没动,她在等她的猜测成形。

她猜男人会对这张相似的脸庞移情。

更何况,没有一个帝王喜欢被冒犯。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终于传来一声轻叹:“起来吧。”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太医说你气血两虚,又久跪伤身,不必行此大礼。”

虽说有了皇帝的金口玉言,可江怜依旧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颤抖着,她缓缓抬头,露出半张惨白惹人怜的脸,眼角还挂着没来得及掉落的泪珠,气若游丝:“奴婢不敢……奴婢有罪……”

“朕命令你,起来。”

萧景承的声音又沉了些,带着丝丝不耐,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蜷缩着的单薄身子。

目光扫过她微微抽搐的肩膀,瘦弱得可以瞧见骨头的轮廓。

那双深邃眼眸,略过一丝复杂心绪审视,怀疑,还有……怜惜。

“许氏跋扈。”萧景承再次开口,平淡之下蕴含着冰冷,“朕已知晓。”

像是迟来的昭雪,江怜心中长舒一口气。

许氏究竟是何模样,她不在乎。

她想要的,只是让皇帝知晓,许燕柔并非面上那般与世无争,温婉贤良。

江怜跪直了身子,眼眸低垂,遮盖住眼底微微一闪的松快。

可身体却因疲惫而猛地一晃。

蓦地,一只温热的大手钳住了她的手臂。

江怜身子一僵,却顺从似的被那只手的力量带着站起身来。

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一股生疏的……温和。

走至床边,萧景承收回了手,目光在她依旧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晦暗不明的眼神像是要穿透她的心,看清她究竟要算计什么。

但最后,他只是淡淡叮嘱了一句:“好生养着。”

明黄色的龙袍消失在了屏风后,只留下了满屋的药香。

江怜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他临走时那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看出来了。

看出来也无妨,只要她所受的委屈是真切的,他对云瑶青与许燕柔的厌恶是真的,这点算计算不了什么。

如今她只是一朵饱受摧残的“娇花”。

说不定,他对她的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算计……只会觉得更有趣?

御花园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翠芜宫。

“什么?只是罚跪?最后还被皇上的人带走了?”云瑶青蓦地从贵妃椅中坐了起来,那双惯做恬静的眸子翻涌着错愕与恨意。

“是……奴才打听的清清楚楚,江怜被带回养心殿后,皇上还……还宣了赵太医。”小钟子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

云瑶青指尖深深潜入掌心,扬起的薄唇透露着不屑:“许燕柔这个怂货,红花汤的仇就只是罚跪揭过?她何时又变得这么仁慈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巨大的恐慌瞬间将她裹胁。

难不成,是红花之事并未败露?

亦或者是……许燕柔这个贱人,另有打算!

更让她坐立难安的是江怜又被送回了养心殿!为了给她瞧病,皇上还宣了赵太医!这样的在意,让云瑶青如坐针毡……

“这贱婢命怎么这么硬!”云瑶青恨得咬牙切齿,眼底的杀意腾然而起。

红花汤,许燕柔都没弄死江怜,反而让这死丫头离皇上越来越近!

万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