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极轻,就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头,却让许玉凛浑身发冷。

父亲没下狱前还能与云家分庭抗礼,出事肯定与云家脱不了干系。

而如今云家出了事却能全身而退……

“姑娘为何告诉我这些?”

江怜垂眸整理袖口,语气平淡:“只是觉得,许公子或许该去探望令尊了。”

她微微颔首,转身朝养心殿离去。

饵她已经放下了,至于有没有鱼上钩,便只能静候佳音了。

许玉凛怔怔站在原地,看着那道倩影转过宫墙,消失在暮色中。

回到养心偏殿,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

江怜刚踏上台阶,余光忽然瞥见西侧回廊处有道黑影一闪而逝。

她脚步微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这偌大皇宫,倒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这个小小宫女。

殿内烛火摇曳,春诗正往鎏金香炉里添安神香。

见江怜回来,忙放下银匙:“姑娘可要用些宵夜?”

江怜解下披风:“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我想早些歇息。”

待宫人们退下,她刚吹灭烛火,窗棂便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

江怜推开雕花木窗,小钟子那张布满雀斑的脸从黑暗中浮现。

他声音压得极低:“姑娘,云家又派人从密道给云才人送东西了。这次是南海珍珠和鎏金头面,说是让她中秋宴上用。”

夜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江怜指尖在窗台上轻轻敲打:“她收了?”

小钟子摇头:“云才人把妆匣都砸了,说……”

他咽了咽唾沫:“说父兄既知那香会让她绝嗣,如今送这些不过是哄她继续当棋子。”

小钟子眼底含着惶恐,这些消息已经远远不是他一个太监该知道的。

江怜眼底闪过一丝讥诮,云瑶青倒不算太蠢,可惜醒悟得太晚。

小钟子从袖中摸出个纸包:“还有一事,云才人命小的弄来这个,说要凭自己的本事复宠。”

月光下,合欢散三个字隐约可见。

江怜忽然轻笑出声:“她倒是豁得出去。”

她将纸包推回去:“按她说的办。记住,你从未见过我。”

小钟子身影刚消失在夜色中,远处宫墙忽然传来打更声。

江怜望着天上那轮将圆的月亮,忽然想起再过七日就是中秋宴。

云瑶青想借合欢散复宠?倒要看许家给不给她这个机会了。

狗咬狗才好看,希望届时的画面不要让她太失望。

三日后,萧景承在批阅奏折时忽然抬头:“身子可大好了?”

江怜正在研墨,闻言手腕一顿:“托陛下洪福,已无大碍。”

“既如此,中秋夜宴便交由你操办。”

萧景承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尚宫局会协助你。”

江怜心头一跳,中秋宴乃宫中大事,历来由高位妃嫔或掌事嬷嬷主持,如今却交到了她一个宫女手上……

她垂眸压下眼底的野心:“奴婢怕难以服众。”

萧景承望向她:"何人敢质疑朕的决策?"

江怜勾起唇角:“奴婢遵旨。”

消息传开,六宫哗然。

尚宫局女官们交换着惊诧的眼神,这可是四品女官才有资格接的差事!

江怜跪接旨意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

“听说云大将军前日递了折子,要为云才人求情……”

“嘘,没见昭阳殿那边近日频频召太医?”

她唇角微勾,云家想借中秋宴让云瑶青复宠,萧景承却把宴席交给她这个“仇人”操办,当真是一步妙棋。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春诗匆匆行至江怜身侧:“姑娘,昭阳殿那边又叫太医了。说是那位听闻中秋夜宴交给您操办,动了胎气,一气之下摔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