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论是为了查明靖王府的真相还是为了向云家复仇,她都要断了自己离宫这条路。

她小心翼翼地向萧景承靠近了些,像寻求庇护的幼兽:“奴婢只知道这些。”

萧景承盯着她看了许久,重新躺回她身侧,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

“不过你要记住,“雪中檀”这三个字,从今往后烂在肚子里,若让朕知道你在别处提起……”

江怜很有眼色,语气恭顺:"奴婢明白,此事关乎太后娘娘清誉,奴婢绝不会对外人提起半个字。”

她知道萧景承并未完全相信她的话,但显然,他选择暂时放过这个疑点。萧景承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起身下榻,眼中哪里还有丝毫疲态?

他随手拂去衣摆褶皱,偏头淡声叮嘱:“此事既是因为流言而起,便当不得真。太后那边,朕自会言明。你此次立了功,理应嘉奖,趁着这些修养的时日出宫去看看你弟弟吧。”

江怜猛然抬头,撑起身子。

这于她来说确实是意外之喜,她神色感激:“奴婢谢主隆恩!”

萧景承的神色在暮光下柔和了些,“好了,不必多说,等王睿德宣旨吧。”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江怜才缓缓坐下来,缓缓勾起唇角。

果然不出她所料,太后与萧景承之间表面的母子情深下,似乎早已暗流汹涌。且萧景承对雪中檀的了解比她想的还要多。

引起太后的注意,何尝又不是以退为进呢?

与此同时,昭阳殿内。

名为伺候实为看守的宫女候在外间,许燕柔轻抚圆润的肚子,慈爱的面容下藏着些怨毒,轻声呢喃。

“云瑶青这个没用的东西,若是她再加把劲,将江怜那个贱婢捅死,陛下再将她给杀了,那才好看!”

恰在此时,殿门珠帘突然被掀开,许玉凛缓步入内:“阿姐!”

许燕柔神色一滞,眉头微蹙:“玉凛?你怎么来了?”

许玉凛向姐姐行了一礼,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不赞同。

“阿姐何必如此?”

他刚才显然听到了许燕柔的话,许玉凛眉头紧锁:“江怜姑娘何其无辜?她为救太后以身试毒,险些丧命,分明是个善良果敢的女子。”

“善良果敢?哈哈!”许燕柔猩红的唇角掀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蠢货,这深宫里的女人,能活下来的哪个是真的纯良无害?”

许玉凛看了眼周围,顾及耳目众多,拧眉低声:“阿姐是否多虑了,人人都说若不是江姑娘,那毒灵芝便会被敬献到太后面前,她只是出于好心……”

“住口!”

许燕柔猛地抬头:“你懂什么?那丫头表面忠厚,内里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连陛下都……”

她脸上的怨毒毫不掩饰的落入许玉凛眼中,吓得他无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许燕柔突然噤声,锐利的目光刺向弟弟略有些苍白的脸。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的猜测浮上心头。

她素白尖利的手指捏住弟弟的下巴,眯起眼睛:“那日猎场我便发现了,你似乎尤为关注那贱婢,你该不会对她……”

许玉凛耳尖瞬间通红,压下心底的惊慌:“我只是不愿看见姐姐去为难一个无辜的人。”

他的衣领突然被许燕柔拽住,森冷的声音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鬼。

"听着,我们许家嫡子绝不可能和一个卑贱宫女有结果,哪怕如今父亲还在牢狱中!更何况,那是陛下看上的人,你敢和他抢,想死不成!”

许玉凛有些无力,退了两步。

猎场那日的情景浮现在眼前,陛下当众宣称江怜为自己的人,那一刻他分明看见,素来冷峻的天子眼中翻涌着怎样的暗潮。

“我……”

他喉结滚动,嗓音干涩:“我没敢有非分之想。”

许燕柔松开手,冷笑:“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