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江姑娘病中未愈,皇上吩咐了在此静养,不得离开。”

刘嬷嬷音调转了个弯,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江怜姑娘是要抗旨不遵了?”

“夏画!”

江怜心跳如鼓,艰难的从榻上支起身子,越过蓄势待发的夏画对上刘嬷嬷那双布满褶皱和精明的目光。

“太后懿旨,奴婢自当遵守。”

刘嬷嬷声音慈祥,眼神却冰冷:“江姑娘,太后娘娘听闻你身子虚弱,特意让老奴带了太医来,娘娘慈悲,说您若是走不动,老奴这就让人抬您过去。”

江怜沉下心,这一趟恐怕凶多吉少,太后怕是要灭口!

“劳烦嬷嬷稍等片刻,待奴婢更换衣裳,不至于让病容污了太后眼睛。”

夏画回到江怜身边,目露不解:“姑娘,您不该答应……”

刘嬷嬷身后站着的,都是身材魁梧的太监,分明来者不善。

江怜自然知晓,一瞬间她脑海中的千丝万缕似乎都连在了一起。

云瑶青曾在她的助力之下盛宠一时,身后又有如日中天的家族助力,是这后宫之中宠妃的不二人选,也就是时常能接触到皇上萧景承。

偏偏她又表现的乖巧恬静,在太后眼中便是好拿捏的不二人选。

这雪中檀的背后,恐怕连牵扯颇深,甚至连萧景承都被算计在其中。

如今被她捅破,太后岂能容她?

前因后果想明白后,江怜反而越发冷静了下来:“无妨。”

她深吸一口气,“替我更衣。”

皇宫中耳目最多的是皇上,她能想通的事情,萧景承未必没想到,夏画不像普通宫女,春诗此刻也不见人影,所以她在赌,赌萧景承会出手保她。

夏画仔细地帮她穿上外衫,梳顺长发。江怜看着铜镜中苍白如纸的脸:“走吧。”

宫中的路蜿蜒曲折,不知是阴雨连绵的天还是因毒灵芝一事萦绕在宫中的阴霾,衬得前路迷茫。

江怜被魁梧的太监抬着坐在轿辇上,紧握身侧的扶手,心里却松不下一分。

此刻萧景承在哪?春诗真的是去给萧景承报信了吗?这一切不过是她的猜测。

倘若萧景承不来,那她只有靠自己了。

第六十七章给她名分

一池残荷在铅灰色云翳下瑟瑟颤动,这条蜿蜒的青石小径并非前往慈宁宫的必经之路。

石隙间爬满墨绿苔衣,若是不小心一滑,怕是她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这雨幕荷塘中了。

太后根本就没想要见到她!

是她想岔了,同挣扎在深宫的宫人不同,太后站在权力之巅,仅次于陛下,想要一个人的命从来无需麻烦。

江怜靠在轿辇上,攥紧袖口的布料。

“刘嬷嬷,这轿辇颠的我头痛欲裂,不如放我下来同你们一块儿走吧。”

刘嬷嬷撑着青伞走在前头,头也未回,声音穿过雨幕幽幽传入江怜耳中。

“姑娘且就忍忍吧,你身子虚弱,若走出个好歹我可担不了罪责。叫人抬着总比倒在半路上强。”

这便是铁了心要送她上路了。

轿辇的另一侧是嶙峋的石子路,江怜思索着自己如今这幅躯体若是滚下去是否还能站得起来。

眼看刘嬷嬷已经频频朝渐近的荷塘张望,江怜孤注一掷,将朝石子路上摔了过去。

“不好!”

轿辇队伍慌乱了一瞬。

江怜紧闭眼睛,预想中的尖锐刺痛并未来临,她被人稳稳的托在了怀中。

耳畔传来强健有力的心跳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浓郁的龙涎香将她包裹。

她睁开眼睛,对上一双黑沉的眼眸,她高悬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还好,她赌对了。

头顶淅淅沥沥的雨很快被赶过来的王睿德撑伞挡住,江怜垂眸将心底的决绝压下,挣扎着要落地,更显病容苍白。

“陛下,这于理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