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都不透风的罐头盒。

唐柏菲觉着闷,便问他,“你怎么知道量哪里。”

“几年前,我奶奶要去清华演讲,”傅程铭说着,起身,将软尺绕在她胸前,束在后背,替她轻轻把头发顺在前面,“主办方要穿着得体,她就穿的旗袍,也是手工现裁的,我替她量。平裁要比立裁难得多,必须量到位,不然没法儿上身。”平裁,一片式,一剪刀下去要从头到尾都合身,松紧有度,最考验裁缝的水平。

唐柏菲听不见这些话,她只能感受最敏感的地方挂着东西,后又听到自己发丝蹭着他西装,发出一点细小、却足矣占据耳膜的声响。更甚,能听着心脏砰砰砰的跳,她手心冒汗,从床面放在大腿间。鼻尖是清淡味道,不是香水,倒像是洗手液,干干净净的,傅程铭的鼻息悬在头顶,气流直往领口里钻,她缩了缩脖子,为掩饰什么,开了口:“你那天提到你爷爷了,对吧。”

“嗯。”

“他照片是不是挂在什么纪念馆呢。”她眼睛斜向上,试探着,看他打在眼下的一片阴影。

傅程铭把尺子往她脖子上绕,专注看藏在她发丝间的刻度,声线比她沉稳,“是。”

他指节不小心划过唐柏菲耳后的皮肤,她有点痒,不过一直忍着,“他很早就去世了?”

傅程铭用钢笔在某个刻度上画横线,之后,离开她身前,“大约五十岁。”

“为什么,生病了?”

纸面上数字齐齐整整两排,记好了,他把笔帽拧住,这才看到女孩子睁着两只大眼睛,不禁失笑,“据说是受刑太多,肺部受重创,最后窒息而死了。大概是45年往后,日本特高课还有一批留在中国,把毛巾蒙在他脸上,往上浇温水,这很毁身体,所以出去后,不过五年就到了肺癌晚期。”

唐柏菲张嘴片刻,又合上,不知道说什么。

傅程铭伸手,把纸给她,“你可以不和谭太太做朋友。”

“我还以为你要劝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