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哥儿高中了状元。
可晴天霹雳的消息紧随其后,尧哥儿在京城定亲了,对方是尚书家?的千金。
消息传回?之后,元氏一下子急火攻心,本就?病弱的身子,遭此?打击,瞬间垮了下去。
棠丫头一边干活,操持家?中事务,照顾病重的母亲,一边还固执地跑去村口等着,求村里的货郎,往来的行商,想方设法往京城捎信,不知?是信终于送到了,还是对方得知?了元氏病重的消息,竟让人带回?了一大包沉甸甸的银子。
当时马大娘记得清清楚楚,她是陪着温棠一起去街上的,陪着温棠去接这包银子的,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再想到尧哥儿现在在京城的风光得意?,马大娘心头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温棠那时不过是个小姑娘,捧着那包银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把银子全塞给那个行商,哭着求他再帮她捎最后一封信去京城,说她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带几句话。
“银子都给您,求您再帮我捎最后一封信去京城,成吗?就?说......就?说我什么都不要......”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那商人并非专跑京城的,可这么大一笔横财,哪有不应的道理?
那商人掂量着几辈子也赚不来的银子,又审视着眼前这哭得梨花带雨,衣裳陈旧却难掩绝色的姑娘,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一口应承下来。
温棠不识字,又去求村里的老秀才代笔。商人带着信和银子走?了,从此?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银子没了,信也没了。
尧哥儿的消息,彻底断了。
尧哥儿的消息再也没有传回?来。
温棠与病重的母亲相依为命。
一个如?此?美貌的姑娘,家?中只有一个缠绵病榻的母亲,日日抛头露面劳作,是非自?然就?找上门来。村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光棍,泼皮,常在溪边,塘畔窥伺她挽起衣袖露出的那截雪白?皓腕,言语轻薄。
更有胆大包天的,夜深人静时在她家?门外?徘徊流连,发出不怀好意?的声响,吓得温棠很长一段时间,枕头底下都压着一把磨得锋利的菜刀。
马大娘记得最揪心的一次,记得最深的一次,是温棠上山采药,
温棠独自?去了后山,那地方偏僻,树林茂密,少有人去。村里没人愿去那荒僻危险的地方。
但是元氏躺在榻上,一副随时撒手人寰的模样,家?里就?只有一个棠姐儿,她不去,谁去?
那天,马大娘看这对母女俩实在是可怜,中午,马大娘瞒着丈夫揣了几个馒头去看她们娘俩,结果还没走?到她家?那低矮的篱笆墙外?,就?看见温棠那丫头抹着眼泪,跌跌撞撞跑回?来,眼眶通红,衣襟被撕破了一大片,露出的肩颈皮肤上似乎还有抓痕,
当时马大娘看得心惊肉跳,温棠平时那么坚强能干的姑娘,看见马大娘,一头扑进她怀里。凑近了,马大娘甚至看见那粗布衣裳上沾着点点刺目的血迹。
马大娘心头猛跳,不好的猜测让她手脚冰凉。
可温棠扑进她怀里,只哽咽着说“没事,遇上个疯汉”,马大娘以为是登徒子,又惊又怕。
奇怪的是,此?后温棠依旧日日去后山采药,甚至一连去了数月都安然无恙,还挎着食篮去,一待就?是大半晌。马大娘问起那疯汉还在不在。
要是在,那她就?叫村里人都过去,不能留一个有疯病的人在这附近,怪吓人的。
温棠却摇摇头,脸上神?情有些古怪,说自?己那天太害怕,搞错了,不是神?经病,就?是个总是总蒙着脸,不怎么说话的大高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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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喧闹的宴席,
马大娘跟着儿子上前,一眼便瞧见了对面席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马大娘认出来了,却在看见男人从回?廊拐角处踱步而来,脸上那抹淡漠疏离的神?情时,心头一滞,顿时就?歇了上前去打招呼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