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当日确是饮多了。”二皇子低声辩解,那日被父皇训斥得灰头土脸,宴席上便多灌了几杯黄汤,酒劲上头才做出那等混账事,事后也?是追悔莫及。

贵妃胸中郁气难平,压低声音告诫,“你给我记牢了!你父皇绝非重情之人?,他?只认本事!你有?能耐,万事皆休,若再办糊涂事,前番责罚便是轻的。把?心思都用在公务上,办出几件漂亮差事,前番过错,在你父皇那儿?自然一笔勾销,比什么赔罪都强!”

提起皇帝,贵妃心中是爱恨交织。

说宠爱,这?些年她掌理?六宫,风光无限,耳鬓厮磨,情浓意切时,她软语央求后位,他?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可那偶尔流露的宠溺,又让她沉溺其中,欲罢不?能,让她恨不?能,离不?得。

也?罢,他?这?般不?偏不?倚也?好?。就连那女人?死时,也?不?曾见他?落一滴泪,甚至将那女人?的女儿?给了她抚养,儿?子也?丢在秦国公府不?闻不?问......未曾接回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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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内院。

日头西斜,暑气稍退。几个女子惴惴不?安地?立在章府内院,其中一个面色苍白,手紧紧捂着腹部。

站在她对面的江氏,素来温婉和顺的脸上此刻却一片铁青,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得那女子瑟瑟发?抖,竟嘤嘤哭泣起来。

“说!你与何人?行了那苟且之事?”江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失了往日的轻柔,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惊惶。

眼前这?女子,是章国公塞给尧儿?的三个房里人?之一。可她的尧儿?,分明从未碰过她们一根指头,如今竟怀了身孕?这?简直是天大的耻辱!江氏只觉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屋子里面,阿福把?章尧请了出来,

阿福脸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却无江夫人?那般震怒。

他?径直上前,对那哭泣的女子道,“你既有?了身孕,便去大公子那里安置吧。”

此言一出,意思再明白不?过。江氏愕然转头,看向?儿?子,又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女子。这?苟且之事,竟是章明理?做下的?

那女子却如蒙大赦,感激涕零地?点头。她正值青春妙龄,容貌姣好?,二公子对她们视若无睹,大公子却对她青眼有?加,屡屡示好?。

江氏气得浑身发?抖,可她的儿?子章尧,对此事竟毫无惊讶的反应,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阿福转向?另外两个噤若寒蝉的女子,“你们二位,若也?觉得此处待不?下去,今日也?可一同去大公子院里。”

那二人?飞快地?对视一眼,齐齐摇头。大公子虽有?示好?,递过橄榄枝,可他?正头娘子是出了名的厉害,院里那几个不?明不?白消失的妾室便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她们二人?是家生子,深知其中厉害,哪敢去蹚那要命的浑水?

江氏在一旁听得心口绞痛,却也?强自冷静下来,寄人?篱下,儿?子万不?能得罪了长兄。

她想起今日来的正事,命丫鬟将带来的精致糕点送入儿?子房中,强压着翻腾的心绪,提起昨日去庙里求签问姻缘之事。

大师让她多听听儿?子的心意。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大师也?说了,此事终得看你自己心意。娘,再不?独断专行了。你且说说,想要个怎样的姑娘?”

“尧儿?,你对未来媳妇儿?的样貌,有?何想法?””江氏试探着问。

“寻常即可,不?吓人?便好?。”章尧坐回书案后。

“那身段?”

“清瘦些,吃得不?多。”他?答得平淡。

江氏默然。儿?子对相貌要求普通,喜好?的身段也?与温棠那丰腴秾丽之姿截然不?同......她心头那块巨石,总算落了大半。

刚出儿?子院门,却迎面撞见章明理?,他?身边,赫然跟着那个刚刚被指去他?院里的,有?了身孕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