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不容抗拒的蛊惑力,穿透层层迷雾。
“岑姝。”一声轻轻的叹息,随后是带着温柔探究的询问,轻轻叩击着她沉睡的神经:“可不可以和林希平分手?”
她挣扎着想听?清,想回应,想质问这声音的真实性,但高烧和药物?像沉重的枷锁,将她拖向更深的混沌。
这个突兀的问题,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侵入感,让她心尖发颤。
来不及分辨是幻是真,意识便再次沉沦下去。
再醒来,是被一股温润的米香唤醒的。
头?顶是陌生的、线条极其简洁的吸顶灯,散发着柔和的暖光。她躺在一张宽大的深灰色布艺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实柔软的米白色羊毛毯,暖意融融。
视线有些模糊,她呆愣了好一会,才搞清楚些状况。
眨了眨眼?,聚焦在不远处。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前,陈方聿背对着她,正微微躬身,专注地搅动着砂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细密的气泡,白蒙蒙的热气氤氲升腾,模糊了他半边挺拔的侧影。
橘黄色的顶灯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沉默而坚实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粥的暖香和一种奇异的宁静。
察觉到?她的动静,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醒了?”声音不高,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岑姝喉咙干痛得厉害,说不出话,只能低低“嗯”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很快,一碗熬得米粒开花,晶莹软烂的白粥被放在她面前的矮几上,旁边是一杯温水,还有几片白色的药片。
“吃了。”他言简意赅,把勺子递给她,自?己则端着他那碗粥,倚在岛台边缘,慢条斯理?地吃着。
粥的温度刚好,不烫不凉。岑姝用勺子舀起一点,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滚烫的米汤滑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慰藉,胃里也泛起一点暖意。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室内暖气开得太足,烘得她四肢百骸都松懈下来,那点强撑的疏离和防备,似乎也被这暖意和食物?的抚慰一点点蒸腾掉了。
一碗粥见底,空落落的胃被填满,身体里似乎也恢复了一丝力气。她捧着空碗,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碗沿,盯着粘在上面的一粒米花上。
那个梦境般的声音“和林希平分手”,再次在脑中闪过,带着一种模糊却强烈的真实感。
是陈方聿问的吗?在什么时候?
还是自己烧糊涂了产生的幻觉?这念头?让她心绪纷乱,脸颊更烫了。
室内异常安静,只有暖气风口细微的嗡鸣和他偶尔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响。
“陈方聿,”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
他停下动作,侧过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
岑姝没有立刻看他,依旧盯着碗,“我挺讨厌你的。”人在虚弱的时候更容易敞开心扉,眼?下的岑姝就?是如此。
她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那个梦,或者那个疑似真实的提问,此刻像催化剂,让她淤积的情绪找到?了出口。
陈方聿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话,只是转过身,彻底面向她,将空碗放在身后的岛台上,双臂环抱,静静地等着下文。
岑姝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撞进他一贯冷淡的眼?眸里。
暖气熏得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却带着一种病中的执拗和迷茫。“你总让我特别混乱。”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像踩进一团浓雾里,脚下是虚的,不知道往哪走才是对的。本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客厅里只剩下暖风机的嗡鸣,衬得两人之间的静默格外沉重。
他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颊,因?生病而显得格外脆弱的神情,那点粥带来的短暂暖意,此刻像细小?的火星,在她坦白的催化下,灼烧着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