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客进了卧室,窗帘紧闭,黑洞洞的小房子里密不透风热气氤氲,李春玲坐在?床边神?情憔悴。
大儿子孙工博在?床边气地走来走去,“妈,这房子咱就走法律程序吧,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得了,咱家真?禁不住她三?天两头来闹这么一场,她们不打算好好过日子,但咱们还得过啊!”
李春玲红着眼?睛看向赵客,“小可,我和她打官司的事怎么说?”
“三?姨,你想?打,我早也跟你说过我们可以跟她打,但是法律上……我们不会完全?胜诉。”赵客不得不跟她说实话,“退一万步,三?姨,官司打赢了,孙良才留下的这个房子给两个儿子了没有私生子,你觉得白芳芳就会善罢甘休了吗?”
“那我总不能眼?看着那贱人祸害了我一辈子,到头来还得了房子,我咽不下去这口气!”李春玲气得直拍胸口。
“三?姨,这口气咽不下去,你就要后半辈子跟那个女人耗着了。”赵客默了下,“之?前你说要和白芳芳打官司,我派人找过她,从法律层面我们不占便宜,我想?儿子大概是她的弱点,你知道白芳芳是怎么做的吗?”
她说:“房子,我必须争,孙良才让我名?不正?言不顺活了一辈子,反正?烂命一条,我要耗死你们。”
“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要跟人拼命,放言即便是她死了,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三?姨,白芳芳是个疯子,你跟这种人争那口气,没有结果的。”
李春玲怔怔地看着他,神?情恍惚,“那,那就这么让她得手了?!我的家被这个贱人害得这么惨!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她拍床捶胸,气得无法呼吸。
孙工博抓头着急:“妈,放下吧,你跟我爸折腾这么久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以后咱们自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行不行,我在?工作,嘉瑞学?习又好,咱们仨可以过得很好,这房子老的根本卖不了几个钱,真?不值当为了这种人毁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啊!”
“可我气不过!气不过!”李春玲愤怒得咬牙切齿,红肿着眼?睛又开始哭。
“三?姨……”赵客握住女人青筋突起,懊恼得恨不得抓烂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声音低沉无?奈,“有的气,咽不下去也得咽,我不从来都是这样。”
“小、小可……”李春玲一僵,心疼地看着他,忽然抱住了他号啕大哭,绝望悲痛,整个房间?都回荡着女人痛不欲生的哀号。
过往半生的悲剧婚姻,带给这个女人的只有毁灭性伤害。
闷热昏暗的客厅,李勤依旧站在?窗边,目光寂静地望着远处天边,刚才一片白亮的云飘走后光线变得黯淡,那张面无?表情的沉静脸上落着一层青灰阴翳。
回去的路上车里静悄悄的,《面会菜》回荡在?耳边,轻松的口哨掠不起心底的轻快。
赵客看了眼?旁边,活跃气氛地笑了笑,“三?姨的事给她点时间?,她能慢慢想?通的。”
闻言,李勤慢吞吞扭头朝他看去。
“嗯?”赵客扬眉。
李勤:“刘菡梅也曾经那么哭过,很多很多次,不过她说自己是个聪明的女人,早早就把那口气咽下去了。”
如果没有,李勤想?她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
赵客问:“她什?么气?”
李勤低头看向抠在?一块的手指,“……不知能从哪里说起。”
赵客耸肩,故作轻松般道:“我以为你会好奇我有什?么气咽不下去呢。”
李勤垂睫,掩去眼?底漆黑,“成年人都会有不得不咽下去的气吧。”
“说得也是。”他笑了。
李勤嗯了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赵客并不想?说。
隔日李勤收到通知,学?校要在?开学?时举办一周的讲座,让老师们回学?校开个会。她出发得早,到会议室时还只有零星四五个同事,整个院系都在?一起,肯定有叫不上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