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菡梅去世一年,她限制给?李勤的真空生活被彻底打破,活在她的歇斯底里、耳提面命里,李勤早就习惯了对所有的规则听话、顺从,疲于生活的每一瞬间,都反倒让她生出活下去的斗志。而刘菡梅猝然离世,让她的生活失去了锚点?。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怎样生活就是快乐的,分明按刘菡梅说的那么?做,可清怡总红着眼睛对她说:“不要让自己?活在死人?的影子里。”
李勤有时候看不懂她眼里的心疼,有时又坐在空荡荡的家里,茫然发呆,对面坐着的刘菡梅好像还没死,依旧拧眉说着对她的不满。
回到学校,关于副教授的竞争让同事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他们?想不通这样沉闷无趣的老师,怎么?跟秦钰戈同年评选了副教授。
就连她喜欢的学生,以关心又怒其不争的方式写匿名?信,想要通过?那样的刺激让她变得有人?味,或者说有更属于自己?的欲望。
似乎所有人?都看透了她沉默平静后的麻木,如行尸走肉一般,一天又一天。
说着,李勤忽然俯身抓了一小把?雪,冰凉凉的触感落在手心,都不如刘菡梅去世后带给?她的刺痛感来得强烈。
她不伦不类地被规训成了很?多人?都讨厌的样子,试图找回自己?,又不知真实的自我应该是什么?样。
是否大胆就会快乐?
是否能言善辩跟人?社交就会讨喜?
是否把?性踩在脚下高高俯视就是突破束缚?
“清怡希望我和别人?多交流,学生觉得我的眼里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我就只能去试试,是不是有了爱和欲望,我这样无趣保守的人?就能被解救。”
她说的平静,简单,赵客的心却?忍不住地抽痛,细密的疼痛像是有无数根小针落在了他胸口?里,他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初见?李勤时,那刻薄、傲慢、高高在上的自己?。
“一一,你不需要被人?解救,是你救了你自己?。”
李勤勾勾唇,看着他眼里的痛意?,无所谓地笑了笑。
“赵客,我真的不在意?了。”说着,还把?手里的艾草杆递到了鼻翼边轻轻嗅了嗅,依旧刺鼻,难以习惯,但她已经?不会怕得后背出冷汗,脸发白,“总有一天,我会习惯艾草的苦味,直到我发现,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
她轻描淡写的话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振奋的赵客四肢百骸的鲜血激荡。
“会的,一一,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他拉着她转身大步往回走,“走,我们?去点?火,用最旺盛的火焰烧死那股苦味,烧死那愚蠢的保守、本分、应该!”
*
暮色四合,天越来越黑,最后一道霞光被雪山吞没,远山轮廓化作绵延黑影,天地坠入一种柔软的沉寂。
万籁俱静中,激烈的鼓声响彻云霄,成千上万支火把?在一瞬间同时燃烧,无数橙红色火把?在大地点?燃,广场正中心,冲天的火柱发出炽烈光芒,将漆黑大地拉回白昼,火焰漫过?群山、田野、屋檐,次第点?燃寂静苍穹。
火光神圣且美好。
寒冷清冽的空气里涌动着灼热火焰的气流,干燥的艾草燃烧,木质的烟熏味浓烈而尖锐,耳边时有噼里啪啦的清脆杆子点?燃声。
无数的人?热闹狂欢,有不少人?手拉手围着火堆跳达体舞,还有人?借着热闹举着火把?跪下向女朋友求婚。
下一秒,就有看热闹的从地上抹了点?黑炭往那人?脸上抹。
女朋友眼泪汪汪,还没来得及答应,男朋友已经?黑成煤球了,只有脖颈在火光照亮下绯红得更加厉害。
李勤正看戏,猛不妨旁边跑过?来一个小孩。
“欸!”下一秒她的脸上就被蹭了一手黑,赵客看热闹不嫌事大,往她手上抹黑灰,坏笑起哄:“一一,去抹他!咱不能被小学生给?整了。”
“人?早跑了!”
那小孩跟泥鳅似的滑不溜秋,还没拽住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