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耐人寻味,李勤只能回他:“别说话,快睡。”
“嗯,好。”
他乖巧应,关了远光灯,车瞬间陷入漆黑之中。
透过窗户往外?看,广袤的漆黑中只有近前的浓稠白雾,真实世界好似只有她身下的方寸之地和?身旁的人。
“偷看我是也喜欢上我了?”赵客闭着?眼,懒洋洋靠着?椅背打趣道?。
李勤嗖地移开视线闭上眼。
车里响起?一声闷笑,李勤的耳朵就更热了。
安静温热的后排车座中,李勤听着?身旁人清浅呼吸,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只隐约感觉到身上披上了一层柔软暖和?的大衣,还残留着?他身上的体温和?淡淡的薄荷味,她手指下意识捏住,朦胧间暖烘烘的睡得更香了。
再睁眼,身下摇摇晃晃,目光穿过昏黑呆呆地望着?车顶。
她好像躺在一艘逃亡的小?船上,起?伏涌动的海水推着?她向更远的地方去,远离死亡、爱情、选择。
她坐起?来,大衣掉落到腰间,车还行驶在茫茫黑暗中。
“几点了?”出口?才?发现声音喑哑,染着?还未睡醒的懒怠倦意。
“四点多。”赵客下巴点了下扶手箱前的保温杯,“先喝点水润润嗓,我看导航显示,还有半小?时就能到镇上。”
雾依旧很大,幽黄车灯的光线被白雾吞没,这辆车龟速行进在漆黑无?垠的大地上,视线只看得到窗外?一米左右的小?麦地,覆着?浓浓白霜,压得麦叶匍匐地面。
“谷贱伤农,今年的天气好恶劣。”李勤从后排跳过来,捧着?热水喝了口?,看着?窗外?小?麦发呆。
“种?过地吗?”他看了眼她。
“嗯,李恒死后,家里还剩有一亩多地。小?时候,我最讨厌浇地,村里水渠修得不好,浇地都需要从自己家里拉水去地里,刘菡梅瘦小?孱弱,水桶扛在她肩头,能压得她一星期都直不起?腰。”她低头看着?飘着?白气的热水,“她从不让我抬,说怕把我累成驼背,以后找不到好婆家。”
赵客手指紧了紧,不知该说什么。
她倒是笑笑,好像只是随口?提起?,转身把热水喂到他嘴边,他就着?喝了口?,车开得比走路稍快点,这天气路上估计也没多少人,倒是不用担心意外?事?故。
拧上杯盖,车里又寂静下来。
李勤看着?远处无?尽的白雾,问他:“赵客,我该把李恒的坟迁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