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迷了魂,就一个女儿,还不纳妾,老谭家他这支就绝后了。若是征儿也像他一般,我岂不是到地底下也没脸见他爹!”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街边商铺的幡布上滴答滴答作响。

雨一阵大一阵小,一阵斜风夹着细雨扫了过来,风雨吹过门楣,扫过墙壁,飘过街上的行人,落到青石板上,像一条条的小鱼儿在跳跃。

来往的行人或撑起了雨伞,或在屋檐下躲雨,或以手遮头奔跑起来。

一位姑娘慢慢行走在雨中,全身衣服都已湿透,却没有知觉,像个木偶一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漫天的雨,匆忙的行人,忙碌的店家,看雨的人们,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天地悠悠,皆是过客。

有人指指点点道:“你看这姑娘长得倒是标致,但人是不是傻!”

雨水打在脸上,怎么有点咸!眼睛雾蒙蒙,周围都是雨,远处都看不清楚,脑袋也是空空。

这是哪儿?哦,这是天上的都城上京,我又在哪儿。

一辆马车从后面急驾而来,停在这位姑娘身边,有人打开车门请她上去,姑娘怔怔忡忡间很是恍惚,看着来人直发呆,被里面一人伸出手来一把拉了上去,马车继续往前狂奔,瞬间消失在雨中。

恍惚之间

这是一辆极为宽敞的马车,古朴中透着奢华。中间置有香案,案上有小火炉,正咕咕地烧着水,另有一茶盘,上有古色古香的一壶两杯。

杨穆正对而坐,谭若则斜对着他,看了他一眼,就低头垂下眉,继续如老僧入定一般。

头发一缕一缕地贴着头皮,水渍一条条地从上往下流过眼睛、脸颊和下颌,滴在湿漉漉的衣服上。

浓密的眼睫毛沾满了水珠,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就像空山雨后,迷蒙无音。

整个人像个木偶,半天动也不动一下,了无生息。却又犹如迷途的羔羊一般,脆弱迷茫。

见过她救人时的勇敢,剥死人衣服时的大胆,侃侃而谈时的明智,质疑问题时的冲动,坚持己见的执拗,被人点破心事的羞涩,对不熟悉之人的拘谨甚至微微害怕。

却从来没见过她如此脆弱,彷佛一块琉璃,一碰就要碎。他突然一阵心悸,从指尖连到心底,似被什么细丝拉住紧扯一般,又如被细细缠绕,丝丝发麻,浸入心底。

衣服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映出纤妙身材,杨穆看了一眼立马移开目光,拿起放在一旁的外衣给她罩上。又拿巾帕给她擦拭,她却不接,只是木木呆呆坐着没有动静。

他拿起巾子给她擦起头和脸来,她却仍旧像根木桩似的,任凭他擦拭。

偌大的车厢内只听得马踏青石板的嗒嗒声和车轮的辘辘声。